凌晨三点,宏坤在梦里尿急,他沿途狂奔,却怎么也找不着厕所,突然前方出现一口大缸,他冲过去开始方便。随后身下热乎乎、湿漉漉的感觉把这个32岁的大男人惊醒,他硬是把没尿完的尿憋了回去,沮丧地走向卫生间,可是再无半点尿意。
此时宏坤的心里只有一个“丧”字,看看日历上的“√”,已经画了5个,加上今晚这次,该画第6个了,而今天才10号,算算尿床频率比上个月更高了。10天内尿了6次床,对小孩来说不算什么,而对于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来说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夜已深了,明天还有个重要的会议要参加,宏坤却不急着睡,他坐在床边,看着床上给自己铺的隔尿垫,蓝白色的纯棉布已经湿了大半,上面有只机器猫正躺在尿里咧嘴笑,宏坤欲哭无泪,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两个月了,尿床就像一个魔咒困扰着宏坤。他去了好几家医院,抽了很多管血,验了N管尿,彩超、CT,从头到脚检查了很多遍,但种种数据表明身体并无半点毛病。无奈之下,宏坤去了精神科,医生也只推测是压力大导致的。
工作压力大?工作8年的他已是公司中层,领导引以为傲的左右手,对工作轻车熟路,应付起来游刃有余,再加上手底下有几个得力干将,近1年来,宏坤甚至都觉得职业生涯提前步入了老年时代。
经济压力大?自己有房有车,80㎡的房虽不大但够住,车不是豪车但代步也够了。
单身压力大?要是在三个月前,宏坤还是个大光棍,如今他有了漂亮的女友,女孩身材高挑、温柔可人,各方面条件都很优秀,是众人口中妥妥的“女神”。
宏坤按照自己的思路越捋越清晰,压力大就要找出压力大的原因,对症下药。突然他灵光一闪脑洞大开,女友?尿床?恋爱3个月,尿床2个月,尿床是在恋爱之后才发生的,难道冥冥中两者有联系?
虽然宏坤对自己的想法持怀疑态度,但是理性思维仍然占了上风,于是他决定策划一场小别离。下定决心后,宏坤内心一阵轻松,迅速收拾了床上的隔尿垫,铺上一块新的,躺下很快入眠了。
第二天中午,宏坤约女友玲玲去了俩人常去的餐厅吃饭,看着玲玲举手投足间优雅无比,那乖巧的样子宏坤甚是喜欢,想要暂且不见面的话迟迟说不出口,更何况理由他还没想好,总不能说自己因为她尿床了吧。
午餐后,俩人沿着街边散步,宏坤看到地上一滩水,心里生出一丝膈应,那摊水的形状让他想起自己尿床时的窘态,于是理性思维又占了上风。
“玲玲,明天我要去武汉培训,得去一周,因为是封闭式全天培训,连手机也要收走,恐怕要失联了。”宏坤看似漫不经心,其实内心还是有些紧张,本以为自己不会撒谎,可真撒起谎来,谎话也是有鼻子有眼的,看来男人都有撒谎天赋。断了联系,自己还真是有点狠心,但也算给爱情一个小小的考验期吧,想到这,宏坤内心的愧疚减轻了不少。
“啊?走这么久?下周我还打算和你一起见见佳丽的新男友呢!”玲玲满脸不高兴。
“没事,我一周就回来了,佳丽肯定不会7天就失恋吧,下次再约,我请客。”宏坤故作轻松地说。
“我都没去过武汉呢,要不我休年假陪你一起去?培训总不能连晚上都不让自由活动吧。”玲玲还不罢休,紧紧地抓住宏坤的胳膊,好像男友一不小心就会溜走。
“听话,我这次去有正事,真的很忙,下次去一定带上你。”说完宏坤将手搭到玲玲的肩上,轻轻地吻了一下可人儿的侧脸。
其实,和玲玲谈恋爱什么都好,就是这个隔三差五的朋友聚会让他极度反感,几个女孩在一起看似姐妹情深,实际上都是暗地里攀比。物质上的,比包包、比口红、比首饰;身体上的,比体重、比皮肤、比身材;最令人反感的是比男友,宏坤虽然不怕被比,但是依旧厌恶这种比较。他私下里在玲玲面前开玩笑,说她有一群塑料姐妹花,而玲玲却满不在意,在这点上宏坤觉得自己还是不太懂女人心。
和玲玲说完出差的那个晚上,宏坤睡得很踏实,一觉到天亮。起床后干爽的隔尿垫让宏坤神清气爽,毕竟最近两个月这份干爽很难得,但宏坤明白这并不代表什么,试验几天再看看。
忙碌而充实的第一天过去了,晚上宏坤回到家,像之前没有女友那样,手机静音,给自己准备了一份精致的晚餐,打开电视,边吃边看。没有烦人的聚会,没有吵闹嘈杂的音乐声,一切都是那么惬意。睡前,宏坤洗了个热水澡,倒头睡去,这一夜竟然连个梦都没做,早上醒来依旧干爽,奇迹了,接连两天都没尿床。
接下来的三天宏坤都没尿床,精神也格外好。第四天下午,宏坤5点就忙完了手头的工作,他翻翻朋友圈,玲玲发了张图片,图上是个委屈的小孩,配了3个字:“我想哭。”宏坤差点就忍不住给玲玲打电话,但是想起这几天夜里的成就,他忍住了,连他自己都开始怀疑这是否只是巧合。
下了班宏坤依旧像往常一样朝停车场走去,谁知还没上车,肩膀就被人拍了一下。“喂,大叔,真是你啊!你不是出差去了吗?”原来是玲玲的朋友佳丽,她从旁边的副驾驶上探出半个身体,“哎,出门遇瘟神。”宏坤腹诽。
还没等宏坤想好借口,佳丽就若有所思:“哦哦哦,我知道了,你和玲玲闹矛盾了,难怪她最近无精打采,还胡编说你出差了,别担心大叔,我帮你搞定玲玲,回头记得请我吃饭哦。”说罢,关上车窗,宏坤都没回过神,佳丽就潇洒离去。
“算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宏坤喃喃自语,上车往家的方向开去。刚进小区,宏坤远远地看见车位那蹲了个人,车开近点一看,是玲玲埋头蹲在那,听见发动机的声音,玲玲抬头,艰难地站起来,也许蹲得时间太久了,她踉跄了一下。宏坤皱了下眉,心里有些愧疚,该来的总会来。
停好车,俩人坐到了车后座上。
“你不是出差去了吗?要不是佳丽告诉我,我还被蒙在鼓里。”玲玲开门见山,言语中充满了委屈。
“我……”宏坤语塞,想解释却不知从哪开口。
“厌倦了?烦我了?另有新欢?总得给我个理由吧。”玲玲咄咄逼人。
“我最近身体不舒服,想休息休息。”宏坤委婉地说。
“真的只是身体不舒服吗?”玲玲突然一扫刚才的悲伤表情,紧紧地抱住宏坤,“你可以跟我直说的,我都答应你,不要离开我。”
“玲玲,别这样。”面对突然热情起来的玲玲,宏坤手足无措,差点把持不住,但他知道这不是原因。他轻轻解开环绕自己身体的那双玉璧,转身下了车,靠着车身,点燃一根烟。
俩人一个车内、一个车外,不知过了多久,玲玲下车,眼睛红红的,宏坤想哄她,却提不起精神,就这样窝囊地看着玲玲走远。这一晚,宏坤在梦里找到了厕所,整整一泡尿,全尿床上了,隔尿垫、褥子、被子无一幸免。
果然,单身太久,早已习惯了一个人的生活,多一个人挤进生活都觉得喘不过气,或许是恋爱的压力太大了,对,就是恋爱压力大。想明白这点,宏坤已睡意全无,难道要打一辈子光棍?
第二天,宏坤本想和玲玲好好聊聊,谁知一个笑脸刚发过去,那边就回复了四个字:“渣男再见。”宏坤还想再解释,结果微信、电话号都已被拉黑。
就这样,一段恋情彻底结束,宏坤戴上了“渣男”的帽子,神奇的是,他的尿床也不治而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