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不见馅的包子

奶奶蒸的包子,一口咬下去,仍然没见到馅。

我走进厨房,奶奶正在和面,她不时踮起脚尖,几乎用尽了所有的力气,面团只是陷下去一个小窝。

我说我给你帮忙,她叫我去玩吧,说不用,“你只会吃,哪里会干活。”她眼里,吃饭这件事情,我唯一需要做的事情是:“饭来张张口,吃完擦擦嘴”。

我说我会一点,起面、包馅这些“复杂”的工序确实不会,但是揉个面、烧个火这些还是可以帮帮忙的。

“你一边去,别在这给我帮倒忙”,她认真地和着面,略带嬉笑地说到。于是,我只得照例屈服,在一旁怏怏地玩起了手机。我是真的想帮帮忙的,因为奶奶做饭,行动是大不如以前了。

其实说起来惭愧,做饭这事,自小我就几乎没有参与过,不喜欢,也懒,不过吃的时候倒是颇尽全力。老妈不爱见剩饭剩菜,我就尽量不让剩下喽。

奶奶做的饭,讲真话,谈不上可口,她切的菜不怎么规矩,在“色”的方面,外观不达标;做菜比较单调,不是饿的慌的话,很少会垂涎三尺;又经常少放盐。但是断断续续地吃了十几年了,那种味道我很熟悉,没有什么好吃不好吃、爱吃不爱吃的,习惯了,就只是觉得顺口。

她喜欢吃野菜,就是现在也会去小麦地里挑花花菜、油勺子。她说年轻的时候没有啥吃的,经常吃野菜,口味也就保留了下来,时不时还是会回味一下。

我说:“现在谁还吃这个,年纪大了,少跑点,就别去了。”

“我就在后面的小麦地里,近近的”

我不愿拂逆她的意思,只好随她了。

她就用挑的野菜与肉做的馅,一个人忙碌了好半天,最终成了一锅热腾腾的包子。我拿起一个,一口咬下去,竟然没有尝到馅。

我说:“你皮擀的太厚了。”

她说:“将就着吃吧,面和硬了,不好擀,下回得把面和软了。”

我知道下回依然还是一样的厚,甚至更厚了。我忽然意识到,她已经年过七旬了,没有啥力气了,不可能再擀出薄的皮了。我甚至为自己的后知后觉而羞愧,永远只是予取予求,从来不知体察。


每天发生的,与自己毫无关系的,遥不可及的人和事,常常甚思甚虑。自己身边的,最亲近的,最需要关心的人和事,往往只是觉得自然,理所应当的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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