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学二三事

初三的那个寒假，补课已经半个多月了。

距离过年已经十分近了，偶尔的爆竹声表明，年已经不远了，父亲从集市上慢慢会带回来一些年货。

前一天晚间放学，北风已起，回家的路上，风越刮越大，天也越来越冷，凌冽的寒风刮了大半夜，夜深人静的时候才停。

晚上临到睡觉的时候，母亲嘱咐我说，明天肯定很冷，提早准备好棉衣棉靴，早上上学去的时候穿上。

五点多，天蒙蒙亮时起来，推开房门，院子里，房顶上，白茫茫一片，下雪了！

踏出房门，踩在雪地上，脚不见了！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厚的雪。

学校在五里开外的村子里，这么厚的雪，已经有了逃学的打算。

雪还在下。在村口，遇见了同年级补课的几个小伙伴，互相打了招呼，大家都不太想去学校了，磨磨蹭蹭地在雪地里趟了几个来回，大家很有默契地回家了。

不知道他们给家里怎么说的。我给母亲说，雪太大了，早上大家都不去学校了。

等到下午再去学校时，才发现，村里同班的有一个人，竟然早上到校了。结果可想而知，早上偷懒没有到校的我们几个，直接被班主任拉到雪地里，站了一节课。

老师的想法很简单，他告诉我们：既然你们怕雪偷懒，就怕你们在雪地里好好锻炼锻炼，以后就不会怕雪而偷懒了！

因为距离学校比较远，平时上学大家都是一起出发，好有个伴儿。晚间放学的时候，也都会吆喝到一起走。

要是大家都不去学校，我一个人走夜路，母亲也是不放心的，所以也就没有再说什么。

如果在平时，大家都会吆喝在一起去上学。可是总有睡过头，别人都等不及走了，扔下我一个人走夜路的时候。

那时候，家里并没有闹钟之类的定时工具。每天早上的起床时间，都是母亲听见鸡叫第二遍的时候，就喊我起床。而这时候，一般应该是早上五点多钟。

也没有早饭吃，直接在书包里塞几个干馍，就是一天的口粮。大部分时候，都是糜子做的窝窝头，很少会有麦子做的白面馍馍。只有过年，或者麦子刚收回来的几个月，才会有白面馍馍吃。

记得最清楚的一回，是还在初中一年级的时候。那也是一个冬天晴朗的早晨，应该是农历腊月中旬的样子。

月光明晃晃地从窗缝中漏了进来，家里的那只公鸡，也因为明亮的月光，报错了时间。母亲以为天亮了，让我错过了和大家一起上学的时间，就把我急急忙忙喊了起来。

因为我值日要生炉子，于是把前一晚准备好的柴火夹在腋下，一路小跑着向学校冲去。

那一路的月光十分明亮，我跑得也十分的快。因为是一个人赶路，我边跑边仔细地听着一路的动静，希望能听到同伴们闲聊或者走路咳嗽的声音。

其实村子里几个上初中的同伴，早上去学校，都会一起走，但在早上赶路的时候都不会说话，只会低头一路急走。

也因此锻炼的我，到现在和妻子散步的时候，不知不觉中，走路会越来越快。

那一夜，我乘着一路的月光赶到学校时，校门都没有开，大约等了有一个小时，校门才打开。

我到现在还能记得那晚明晃晃的月光，和那条明晃晃的山路，以及自己跑过那条山路时，剧烈的喘息声。

其实，我小时候是很胆小的。因为父亲会讲他自己小时候的故事。村子里父亲的同伴又被狼叼了的，也有父亲放的羊被狼追杀的。

所以对于那夜晚黑黢黢的远山，我心里有一种无法言说的恐惧。虽然我上学的那时候，没有狼出现过。

但我长长会在傍晚时分，坐在自己家的大门口，望着对面黑乎乎的远山，幻想着狼曾在那里游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