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深夜的刀光

      不远处,路灯昏暗的光勉强照亮周围的一小圈枯草,一阵凌厉的冷风吹过,他猛地一颤,下意识地裹紧斗篷。

      已是深夜。

      少顷,黑衣男孩慢悠悠地晃到一丛灌木旁。男孩从兜里掏出手机按亮,一下子被光亮刺激地睁不开眼,眯着眼努力看清屏幕上的数字。11:59。他连忙将手机揣回衣兜。还是黑夜更适合他。

      耳机里传来一声冷冰冰的指令:"行动。""是,主人!"男孩哑着嗓子轻轻回答。

      终于可以行动了!男孩疲倦的神经被两个字激得兴奋起来,迅速往手上哈了几口气。他是第一次出来执任,主人不放心,让他戴上耳机方便联络。他倒觉得碍事……

      男孩轻车熟路地绕到小楼后方。夜幕下洁白的墙让他觉得不适应,这么一幢私人别墅竟毫无装饰,真不像有钱人住的地方。这是一目的房子,S市里大多数人不知道,因为这房子太朴素了,一目也从没让媒体跟踪过。但他知道,主人已经告诉了他所有的情况。黑衣男孩迅速攀着水管跳到二楼的窗台。他的手微微发抖:对面的人会不会看到他?他漆黑的斗篷是他作为夜行者的保障,在同样漆黑的夜色下,想看到他并不容易。一目也不会有什么防御,他不会想到有别人知道他在这儿。

      男孩紧张地呼出一口气,光滑的窗玻璃上立刻出现了细密的霜花。他试着推推窗户——居然没有上锁,也省得他费劲去撬。窗户轻轻滑开,他蹑手蹑脚地跳进去,小心翼翼地关掉耳机。他才不管自己需不需要"那家伙"帮忙。

      抬头,男孩窃喜——一目就躺在窗台后的床上!得来全不费工夫。他暗想,轻轻走到一目的床边,黑斗篷拖在地板上,沙沙地响着。

      一目睡得很熟,胸口平稳地一起一伏。宽松单薄的睡袍挂在他瘦削的肩上,软软地瘫在被子的一角,露出一点蓝。他的两只手交叉叠在一起,放在自己心脏的位置,眉头微微皱着。嘿,这家伙还挺惜命!黑衣男孩"噗嗤"一下笑出声来。那也没用,他锋利的匕首能轻松刺穿一目的皮肉。笑罢,男孩绕着一目的床走了几圈。真的,跟他的房间差不多,偌大的房间里只有一张床,一张书桌,几个椅子,空荡荡的,真不像一目的风格。他出门不总是一身名牌吗?对面的墙上挂着一个镜框,似乎是一张照片。男孩溜过去,轻轻踮起脚尖——上面有微笑的一目,还有一个与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这不是那家伙吗?男孩心中一惊,扬扬眉。那家伙肯定对自己隐瞒过什么……算了,先干正事。

        他悄无声息地滑到一目床边,从口袋里掏出匕首,冲一目比画着,兴致勃勃地低声念叨:"这一刀下去,你的名声、财产、荣誉,就都是我们的啦!"男孩举起匕首,正得意地准备刺下去,内心还在感慨执任的顺利—— 

        手臂突然被一目飞速伸出的双手抓住了。

        男孩大惊失色,迅速将斗篷的帽檐抖下来,遮住大半张脸。一目猛地起身,伸手就要夺匕首。男孩拼命挣脱,无奈没有一目力气大,匕首只一下就被抢走。仅仅十几秒时间,局势迅速反转,黑衣男孩不再是手持匕首肆无忌惮的深夜杀手,而是成了惊慌失措的被胁迫者。一目一只手将黑衣男孩死死摁在床上,另一只手拿着抢来的匕首抵着男孩的喉咙。

        男孩喘着粗气,安静下来,微微发起了抖,把整张脸埋到兜帽下。"你是谁?"一目低声问。男孩抬眼,正对上一目凶狠的目光,顿时泄了气,惊恐地把头低下。"把帽子摘下来。""不行!"男孩失声大喊,随即紧紧抿住嘴,再次埋下了头。一目二话不说,直接伸手去掀他的帽子。"你不会想看到的……"男孩绝望地喃喃道。

        男孩的脸暴露在一目眼前。一目突然愣住了。熟悉的五官,熟悉的面庞,熟悉的身形——活脱脱的另一个自己!或者,是H?H是父亲之前为一目克隆的"弟弟"。可他的眸子不一样。自己可能有一种忧郁的气质,H比较孩子气,而手下的男孩在准备杀自己时眼中的精明、兴奋和淘气,是完全不同于自己和H的。

        "你是……H?"一目迷茫地看向黑衣男孩。男孩撇撇嘴:"我才不是什么‘H’呢!""那你是谁?""不告诉你。""你说不说?!"男孩脖子上的匕首又下陷了一点,吓得他哆嗦起来:"我我我……我叫杨千宸……""谁派你来杀我的?"一目拽着男孩的领子,把脸凑到他面前,一字一顿地说。男孩已经被脖子上的冰凉和一目话里的冷酷吓呆了,他清晰地看见一目瞳孔里自己的脸。

        "说话!"一目低声吼道。"我不能说!主人会杀了我的!"男孩的声音里已经带上了哭腔。"那我现在就杀了你!""你不能杀我!""为什么?"一目冷冷地笑了几声,"就凭你和我长着同一张脸?"男孩咬着嘴唇摇摇头。

        "我这里……有你会想要的东西。"

        一目没怎么注意听这句话。他盯着杨千宸,这家伙害怕的样子,某些地方有些像H……

        突然,男孩猛一下挣脱了一目的手,匕首被他夺回,一目的胳膊被这猝不及防的大动作划了一刀,天蓝色的衣袖开了一道口子,血迹星星点点沾在上面。

        "呀……"一目痛苦地捂住伤口。杨千宸从床上跳起,疾风般卷到窗台边,"后会有期啦!"他扭头扮了个鬼脸,纵身从洞开的窗口跳下。"呲啦"一声,斗篷的一角被窗户挂烂,留下一片布。

        "该死!"楼下传来男孩低低的咒骂。

        一目忙奔过去。低下头,夜色中男孩已不见踪影。一目伸手,摘下窗台上挂着的那片黑布。

        "后会有期。"

          转身,一目走向门口,打开了台灯。桌上摊着的几页白纸上,留下了几个方方正正的字:

        "他叫杨千宸。"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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