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03-03

訾玲电话里很有成就感地和我说她今天晚上做了一道我们上学时每逢周末都要跑去饭馆吃的必点菜。

“过油肉土豆片。”我脱口而出。

“Bingo!知道吗，离开将近二十年了，我今天还是第一次做这道菜，居然很成功！领悟力这东西真的是太了不起了！”听筒里传来她隔着千山万水的声音，居然没有将她的洋洋得意有丝毫减损。

“你一定是偷学了喜相逢的手艺。”

“哈哈哈……”

喜相逢饭馆就开在我们学校外面，穿过操场也就在十分钟不到的地方。经营饭馆的人是一对四十岁左右的夫妻，为人和蔼又很懂经营，手艺更是好的留住了太多人的胃。他们家的饭馆几乎是我们全校学生共同的根据地，每天人来人往，络绎不绝。不过我和訾玲一般都在周末才会过去。而他们家的夫妻肺片、过油肉土豆片、拔丝红薯是我们周末避开学校食堂出去必点菜中的几个菜，尤其是过油肉土豆片。只是在离开那座城之后的十八年，我再也没有吃到过那道菜，连同它的味道也一并成了久远的记忆。

訾玲就是在喜相逢认识的外语系学生会主席——九句半。九句半是我们宿舍六个女生共同送给他的绰号。这是因为在他每一次和外教对话时，每说的十句话里几乎有九句半是错的。但九句半最牛的是不怕错，就算错了也敢继续说。这倒是让他的口语有了从量变到质变的飞跃，也让他在毕业后的几年快马加鞭地开了自己的外语培训机构。当然，这是后话。

九句半有女朋友。她就住我们套间外面靠门的位置。新生入学的时候，她还壮得像个虎妞，除了咧嘴笑时一对突兀的虎牙显现出来有点吓人之外，合上嘴时还是很漂亮很耐看的。不过自从她和九句半恋爱了之后，就开始很注意身材问题了。也许是觉得自己是学生会主席的女朋友，怎么说也算是公众人物，不能给主席面儿上抹黑。不过訾玲觉得是九句半逼她减肥的可能性更大一点。总之，在我们被熏肠加水果各种夜宵撑成球的时候，九句半的女朋友真的苗条到了曼妙的境界，就连眼睛也似乎大了起来，眼神陡然间也流露出了传神的魅力。他俩谈恋爱我们都知道，也许九句半以为大家不知道？不知道。

那时，我们宿舍里装的都是IC电话。记得当年的IC卡设计的还是很好看的，有山水风景、有艺术特色的静物、还有萌宠的小动物图案，总之每一次买到的IC卡图案几乎不带重样的，记得那时我和訾玲都热情高涨地积攒了好多IC卡，只是那些卡在一次次搬迁和流浪中，不知不觉间被遗落到了某座城市的某个地方的某个角落，连同和它相关的些许人、些许事、些许记忆也一并遗落了。

如果不是訾玲那道洋洋得意的过油肉土豆片，我大概有好些年没有想起过喜相逢饭馆了，连同訾玲和九句半的那些事也一并忘了吧？记忆有时真是可怕的东西，只是想起一件事就能缠绕揪扯出好多事，牵牵绊绊着一股脑儿地蹦出来，想收也收不住。

一个周末，我和訾玲正躲在喜相逢的小雅座里胡吃海塞乐不可支的侃大山时，九句半掀起门帘儿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