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可波罗
还是说回元朝吧,元朝留下世界性的声誉,跟一个意大利人密切相关,他就是马可波罗,一个意大利的威尼斯商人。
马可波罗在意大利的一次城邦战争中被俘,在监狱里,他口述,由一位狱友记录,描述了自己在中国游历17年的见闻。据他描述,他在中国期间,正是忽必烈大汗在位时,他与忽必烈关系很好,帮忽必烈完成了不少重要任务,包括在扬州做地方官,护送公主远嫁波斯,在攻陷襄阳时献巨炮,等等。
在他的描述里,中国这个神秘的东方国度成了天堂一样的地方,元朝首都——元大都,拥有让人目眩的巨大城池,是世界贸易的中心。杭州,这个南宋的首都,也成为南方贸易中心,其繁荣和富裕简直令人目瞪口呆。而类似的庞大而繁荣的城市,在元朝比比皆是。
他的狱友出狱后把记录交给出版商,于是《马可波罗游记》诞生了。这本书成为相当长时间里欧洲销量最高的书,神秘的东方成了所有西方人心目中的乐土,这本书对后来麦哲伦、哥伦布等开辟新航线、发现新大陆有直接的影响——开辟新航线的直接目的就是为了找到欧洲去中国的海上路线。
马可波罗这个人很有意思,他在历史上的名声不光是一位冒险家,还是一个吹牛大王。现在一般认为他其实没来过中国,因为他的游记有几个硬伤。一是他声称和忽必烈关系很好,还列举了几个他参与的历史事件,但在这几个历史事件的记载里都没有他的影子。二是他声称会说汉语,但游记里中国的地名全是波斯语。三是他声称在中国呆了17年,但他家里没有一件来自中国的东西,就算路途远不好带,带两幅字画,哪怕一块手帕几个铜钱总可以吧。
虽然马可波罗很可能是个吹牛大王,但《马可波罗游记》的价值还是不能否认的,因为里面大部分内容都有历史记载或文物发掘相印证,包括关于元大都、杭州的描述,可能有夸张的成分,但大体上应该是真实的。我认为马可波罗很可能是在波斯(今天的伊朗)经商的商人,波斯商人当时往来中国的很多,《马可波罗游记》里的内容可能都是他从波斯商人嘴里听来的。
商业帝国
如果说成吉思汗是以恐怖和杀戮为子孙创下帝国基业的创业者,那么他的孙子忽必烈则是一个改革者。忽必烈以今天的北京为中心创建了属于自己的汗国——大元汗国。开始时,其他四大汗国——钦察汗国、察合台汗国、窝阔台汗国、伊尔汗国都不认他这个自称的大汗(当时忽必烈和弟弟阿里不哥争抢大汗的位置),但后来逐渐认可了他的地位,大元汗国成为蒙古帝国的中心。
为什么四大汗国最终承认忽必烈为大汗?这是实力决定的。中华帝国,经过唐宋几百年的建设,即使宋朝军事上偏弱,但文化经济都是当时世界一流的。忽必烈获取的正是这个黄金地盘。在攻占南宋之初,忽必烈和他的祖父成吉思汗一样,以恐怖和杀戮为征服手段。但忽必烈有比祖父更广阔的眼光和胸襟,随着蒙古帝国的扩张,他的手下聚集了蒙古、中原、欧洲、中亚等等来自全世界的人才,来自汉族的学者向他提出了接受儒家文化、沿袭宋朝制度的建议,忽必烈完全接受,这使得他较快的统一和安定了中原和南方。
之前说过,宋朝是一个重商的朝代,而元朝则犹有过之。蒙古帝国的世界版图逐渐明确后,忽必烈大汗就开始了他的商业帝国建设。这个规划很可能是来自伊尔汗国的阿拉伯人帮他做的,因为早在唐宋,阿拉伯就已是当时世界上商业最发达的地区。蒙古帝国几乎控制了欧亚大陆三分之二以上的地方,所以不论是陆路还是海路,通商路线一路畅通,当时中国沿海全是通商口岸,内陆呢,则西北西南的传统丝绸之路全面复兴,《马可波罗游记》里描述的元朝商业的繁荣基本上是属实的。以忽必烈的大元汗国为中心进行世界贸易,四大汗国都受益,这是元朝中国成为当时的世界中心的前提条件。
经济发达必然带来科技和文化的发展。元朝出了当时世界最杰出的科学家——郭守敬,他在天文、水利、数学等方面的研究在当时的世界是最先进的。文学上,元曲是和唐诗宋词并列的文化成就,著名的元曲作家有关汉卿、马致远、王实甫等。北京有郭守敬的纪念馆,还有马致远故居,有机会可以带小朋友们去参观。
蒙古帝国,尤其是大元汗国,是有机会在历史上留下更多印记的。可惜他们的命运似乎不太好,在征服世界之后,当时的欧亚大陆经历了连续五十多年的异常气候,旱灾、水灾连年不断,自然灾害之后就是大规模的传染病——当时叫瘟疫,政府无法维持,于是搜刮民间,激起民间反抗,最终这个横跨欧亚,人类历史上最庞大的帝国,仅仅存在了一百年左右,就烟消云散了。
展开今天的世界地图,在当年的蒙古帝国疆域上,我们几乎找不出任何蒙古文明的痕迹,这个草原民族,像风暴一样席卷几乎整个世界,而风暴过后,没留下一丝印迹。从中可以看出,对一个民族来说,文化才是更长远的东西,当年的蒙古大军,凭借无敌的骑兵征服了世界,但所有被征服国家都比他的文明程度更高,于是四大汗国分别被当地的文明同化。凭武力可以称雄一时,但只有文化才可以延续千年。
虽然元帝国来去匆匆,却给后人留下了几道伤脑筋的历史思考题,至今仍是网上争论的热点,下一次我们来讨论讨论这几道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