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段与姐姐一家和父母在千岛湖过个小假,恰逢七夕。姐姐有感而发,在朋友圈写下了最美的爱情——父母的爱情。
父母已过金婚,两人之间的相处方式几十年没变过,朴实平淡,没有轰轰烈烈啊,却是我们姐弟兄妹仨眼中最美的爱情。
父母全凭媒妁之言,先结婚才谈的恋爱,确定关系后才见过几面,私下里两人都没单独约会过。父母成婚时,一个二十二,一个十八,第二年,有了姐姐,然后是哥哥,最后是我。怀我时,国家已经有计划生育政策。生下我几天后,母亲被要求做了输卵管结扎手术。在当时的经济条件下,母亲没有得到很好的照顾和营养,落下了一身的病,此乃后话。
外婆家和爷爷家在相邻的两个村庄,步行只要十几分钟。当时两家都是地主成分,是人见人躲的家庭,因而也算是门当户对了。小时候的夜晚,我们总缠着父母给我们讲他们曾经有过的风光日子,那会父母的眼中会泛起自豪幸福的神情,而我的心里往往先涌上无穷的向往,渐渐变成阵阵的愤怒。
父母两人相似的家庭命运,小时候经历风起云涌的世道,年轻时尝尽生活的艰辛,都把彼当作这辈子的依靠,这或许便是相依为命吧!
成婚后的父母,上有三老:太婆和奶奶都是曾经的大家闺秀,小脚,从没干过农活;爷爷经过多次打击,轻微中风,身体不便。下有三小,我们仨,要生活要上学。
那会的农村是生产队形式,只能靠每天干活挣工分,没有其他任何的收入。父母经常辛苦干了一年,到年底一算还透支(倒欠生产队)。每到年关,总能听到母亲的长嘘短叹。但很神奇,过年时,家里家外依然能焕然一新,我们仨也能穿上漂亮的新衣服,都不知道当时父母是怎样地绞尽了脑汁。
境况是从包干到户后开始改善的吧!父母凭着勤劳的双手,一点点改变着命运。
母亲聪慧在家强势,父亲老实,大多数时候总是听母亲的。小时候的我们都怕母亲,在外面一旦听到母亲的呼唤会疾奔回家,我们也都挨过她的打。而父亲,从没对我们动过手,骂也是很少,好言好语的,但反而我们更听父亲的话。
父母偶尔也会吵架。每次吵完,母亲就回娘家(娘家近的一大好处)。吃过晚饭,父亲带着我们去接母亲。父亲到了,也只是和外公外婆舅舅们聊天(父亲永远是将感情放心底不善言辞的),接母亲的任务一般交给我。每当这时候,我表现得特别乖巧能干伶牙俐齿讨人喜欢,每每能把母亲逗笑,她一笑便牵着我的手回家了。回家的路上,听着蛙声,看看满天星星,欢天喜地的,我肯定是乱唱着歌或者趴在父亲背上睡着了。
想起这些,我想到了九岁的女儿,现在的她是不是曾经的我?
我一直很佩服母亲,将一个一贫如洗艰难困苦的家治理得井井有条。常常好奇,没上过学的她怎么懂这么多(外婆重男轻女,只让舅舅们上学)?
许多做人的道理,全是母亲教的,如何待人接物,如何自立自强之类,印象最深的,还是关于读书。
母亲常说,只有读书,有了知识,才能有好的前程。因为她没上过学,就特别羡慕有文化的人。初一时,村里同龄的伙伴全部去城里打工赚钱了。她们告诉我外面新鲜自由的世界,让我心生向往。我一度特别厌学,就想去工厂上班。母亲将我痛骂:“你如果不上学,出去了就别再回这个家,我当没你这个女儿!”那会打工风潮兴起,流行各种读书无用论,而且姐姐去上大学了,哥哥倔强地从高一缀学去打工了,只有我还在家受着母亲的管束,我特别想逃离。那时候我特别叛逆,经常和母亲对着干,在日记本里用力狠狠写上“我恨你,妈妈!”,差点将纸戳破!哈哈,是青春期吧?!
日记本在老家几次造房之后已不见了,但我仍清楚地记得它的模样:一本黄色的软皮本,三好学生的奖品。
又想起小女,有时候我训她时,她恶狠狠瞪我,肯定就是当年我在日记本里发泄时的眼神。现在的孩子果然早熟!
想起往事,思绪便一飘千里。
关于父母的爱情,其实便存在生活中,存在我们仨的成长中,存在漫长的时光里了,从青丝到银发。
或许他们从不曾问过对方:“你爱我吗?”他们不用问,也无需问。
记得小时候有一年的七夕,在院中纳凉。母亲告诉我,在葡萄架下能听到牛郎织女的对话。我赶紧跑去,紧张地竖起耳朵认真倾听,只听得蚊虫振翅蝈蝈鸣叫,哪来牛郎织女的声音?哥哥姐姐看我的傻样,捧腹大笑。
还记得,那会天上有银河但没找到鹊桥,小院里萤火虫打着灯笼在四处招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