阡陌小屋。
在咖啡屋里,特有的幽光下,我见到了她。一个久违不见,且失联七年的朋友阿楚。
我刚刚坐下来,服务员就已经把一杯热奶茶端在我面前。我有些小激动,开口说:“阿楚,你还记得我最爱喝奶茶啊?!”阿楚笑笑,说:“哪能忘?忘不了!”
眼前的阿楚,三十好几。除了几丝若隐若现于眼角的鱼尾纹外,她依旧清丽。
记得与她初识,我特别羡慕她那副高挑匀致的身材,那张标准的鹅蛋脸上,铺着白皙得没有一点雀斑,细嫩得可以掐出水来的皮肤。
其实,单凭这些个属于阿楚的特质,就足以让我这枚小女子都忍不住对她百般喜爱,百看不厌。
可是,偏心的老天爷,又得天独厚地给了她一头乌黑乌黑的亮发……活脱脱成了“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大美人。
我被热奶茶冒出的热气,迷蒙了眼睛,这才回过神来问:“你从哪里过来的?”
阿楚说:“北上的动车,路经这里,我临时决定,跳下来,看看你。”
阿楚所用的说辞,粗粗听起来,仿佛仍是沿袭她早年的轻松诙谐的风格。但是听着,听着,显然不再是当年风趣调侃的味儿。
阿楚拿起搁在碟上的汤匙,搅动了放进砂糖的“蓝山”咖啡。现在的她没有过多表情,被岁月打磨过,显得愈发知性、愈发精干、愈发成熟。
了解阿楚的人知道,这般淡定从容,不快不慢,仅是她认真时的一个面向罢了。
我和阿楚的情谊,她说像一杯奶茶,有奶香,却不像奶那么腻人,有茶香,却也不像茶那么涩人,而奶与茶之间,两种液体,又是那么和谐交融。
阿楚还说,我们俩无论是谁,无论什么时候喝奶茶,喝多长时间的奶茶,好像都不会有腻味。
阿楚在我的生活中,有七年是空白的。七年能做什么?
据说呀,平均七年,人的细胞就会整体性地完成一次新陈代谢。好比说,七年前,你很爱很爱一个人,七年后,你这个“新人”可能不再爱这个人了。
我看着七年后的阿楚,身体感觉告诉我,我们之间并没有任何被“七年”挟裹的陌生感和疏离感。我相信,这七年,她一定经历很多的事,甚至是我无法想像,或者是我一辈子都无法经历。因为她的眼里,我看见了天寒地冻的塞外。
我并不着急问她什么,我了解,如果是阿楚想说的,我必然听得到……
阿楚终于还是开口,她说:“在颠沛流离的喧闹中,我把自己弄丢了。”
说话间,阿楚刻意低下头,不再看我。纤纤玉指,似有意似无意地,蜻蜓点水般抚过白色咖啡杯的杯口沿边。我跟随着阿楚忽浓忽淡、忽深忽浅的惆怅,变得更安静。
我静静坐着,静静等待。七年的故事,并不是可以随意信口开河。七年故事中的每一个字、每一个感受与体验都需要经过内心的酝酿,才能够生发出它该有的醇香。
阿楚抬起头,明澈的目光,触及我眼睛的瞬间,我感觉到胸腔内的涌动。
阿楚说:“现在,我想该回家了。”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