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中式宠妈艺术#和母亲的那点小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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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母亲在一起的生活大部分是上高中以前的乡下时光,那段日子里顽皮的我给母亲添了无尽的麻烦,现在回忆起那些事儿总觉得无比惭愧。

我出生在农村,那时候家里穷。母亲为了多挣点儿钱供我们姐弟三人上学,把口粮地换成了养鸡地,开始饲养鸡。谁知那几年鸡蛋非常便宜,养鸡根本收不回成本,苦苦支撑的母亲等来的却是一场灭绝性的鸡瘟。突如其来的瘟疫让本来就捉襟见肘的家庭雪上加霜。那年我上一年级,记得学校组织兴趣班,我报了美术。学美术要买绘画工具,工具分为十六块、十四块、十块三种,我硬着头皮选了全班唯一一个十块一套的。

放学回家找母亲要钱,是件痛苦的事儿,当时年纪虽小也是知道家里没钱的,一提到要钱便从心底打怵。“妈,学校买材料又要十块钱”,说这话我根本不敢大声,说完了偷偷摸摸的瞧瞧正在做饭的母亲。“又要什么钱,不是刚交完学杂费?”母亲没有看我,停顿了一下接着说:“你到学校跟老师说,过两天再买行不行,现在家里没钱。”我转身走开,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委屈,直到第二天早上我去上学都没有和母亲说一句话。

到了学校看见其他的小朋友都在准备交钱,同桌问我“你带钱了吗?”听到这话我觉得脸上一阵火辣,脑袋里一直是跟母亲要钱的画面,又不想承认家里没钱,我便故作淡定的解释道:“我忘记带了,明天再交”。同桌朝我轻蔑的笑了笑,我以为事情到此就结束了,突然同桌冲着全班大声喊:“他是穷光蛋,穷光蛋,他家的鸡得了鸡瘟,还让我家买他们的鸡,他家是奸商,是穷光蛋……”,他一边喊着一边用手指点着我。“我不是穷光蛋,我家有钱,我家的鸡没得鸡瘟……”,任凭我使多么大的劲儿辩解,仍然避不开周围异样的眼光。

我跑出教室,越跑越委屈,越跑越想哭,直到跑进家门,进屋后我看见母亲面无表情的坐在床上,我才站住脚。“妈,给我十块钱,我要交钱,人家都交了,他们都笑话我,我不想让他们笑话我穷”我的眼泪开始不住的往下流。母亲坐在床上看着我说:“不是跟你说了吗?晚两天交,不是不给你交。你这孩子怎么不听话”。母亲仍想安慰我:“过两天卖了地里的菜,就有钱了,我去给老师说说?把嘴闭上,男子汉哭什么哭。”“不,我就要现在交,我就是不愿意等,就得要交钱,要不我就不上了,你不是把死鸡都卖了吗?同学们都知道了。”我甩着胳膊站在原地冲着母亲大声喊。“你这孩子拧啊,你二姐刚交了学费,你大姐……那鸡咱……唉……”,母亲紧握的手抬起来又放下,直捶打着腿,看我不依不挠,母亲跺了下脚站起来,将手里攥着的十块钱扔在床上。我能看见母亲眼睛里的泪花,我上前两步,抓起皱巴巴汗津津的十块钱就转身飞一样的跑回学校。钱是交上了,可是依旧不开心,不光因为少了好几个小伙伴,更因为我是穷光蛋就像鸡瘟一样瞬间传遍校园,而且人人都在议论我家的鸡得了鸡瘟还被做了成烧鸡。过了几天后我偷偷问母亲:“妈,咱家的鸡都去哪了”?“鸡是得病死得,都埋在土里,不能吃吃了会长病”母亲一点也没有生我气的样子但说的很坚定。从那时起我也开始暗暗的和同桌较劲了。

小时候我特别淘,经常因为和同学打架被叔叔阿姨们找到家里,也经常被老师留在学校罚站。我上小学那会还有自然课,记得有一节课是种蒜苗,算是体验课。每个人都用一个花盆种上蒜苗,自己负责种植、浇水、施肥,最后看看谁的蒜苗长得高。班上每一名同学都很在意谁能拿到第一名,对自己种的蒜苗都非常上心,我也不例外。蒜苗在我精心的照料下总算是茁壮成长,可是不管怎么浇水都和同桌差那么一点儿,看着他得意的样子我就不痛快。

一天夜里我偷偷钻进校园,将同桌的那一盆蒜苗在二楼推了下去。宣布结果那天我得了第一,本该第一的同桌哭的嗷嗷的。他去班主任那告状说是我打碎了他的花盆。任凭班主任软硬兼施,我一个字也没说,就这么“冤屈”的罚站了一天。放学的时候,同桌叫了几个高年级学生拦住了我,具体说了什么不记得了,只记得我被人一脚踢倒在地,正看见面前有一块石头,我拿起石头朝着同桌的头上咂去,只听见“啊”的一声,就看见血哗的一下出来了。因为打人我被老师带走,学校通知家长到学校领人。同桌的家长也来了,她仗着有钱一点儿不顾及同村多年的感情,见了我就给了我一巴掌。等母亲气喘吁吁的跑到办公室时,我才敢放声大哭。母亲一把把我拽到身边“把嘴闭上,不许哭,打了人还哭”。我委屈的闭上嘴不敢再哭。事后母亲去同桌家里给人家道了歉,买了礼品还出了医药费,幸好那小子伤的不厉害。那天回家母亲二话不说拿着扫把,把我按在板凳上,脱下我的裤子露出屁股,那会除了扫把打在屁股上的声音——干脆利落,没有任何语言。我晚上睡觉不敢躺着,母亲边给我擦药边说“恁娘没文化,但是知道人穷志不穷,也知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恁娘不盼着你大富大贵,只愿你将来顾得了自己,不能做个小人更不能做坏人,不服输很好,可是不能干偷鸡摸狗的事。”我一滴眼泪也不敢掉,咬了咬牙说:“记住了”。因为母亲说过,错了不能哭不能怕,是男子汉错了就要改。

母亲是个地地道道的农村妇女,没上过学不识字。母亲脾气很大也很要强,平时不爱和我们姐弟聊天,只要我们犯了错就会受到她严厉的批评,到现在她也是一个倔强的老太太。当时村里的孩子好些都只上完了初中,有的是因为学习不好,绝大多数都是因为家里条件比较差,很早就开始打工了。母亲却在家庭最艰难的时候把我们姐弟三人送进了大学。我们姐弟三人离开家后,父母一直在老家,因为母亲不会用手机,所以家里的座机一直保留着。有一天我的手机响了,是父亲的号码。当我接起电话,那头传来的却是母亲的声音。我以为是父亲替母亲拨的电话,直到母亲兴奋地告诉我她学会打电话了,她可以随时接我们的电话了不用再天天守着座机了。这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现在我仍然能感受到母亲当时的那份喜悦,感受到母亲为了我们的付出,我们做儿女的却忽略了很多,就像一直认为母亲不会用手机一样。同样是在很多年后我才知道买绘画材料的那十块钱是当时家里仅剩的十块钱,那本是大姐参加歌唱比赛的报名费,也正是如此大姐没有再坚持自己的梦想去参了军……至于同桌,他家那会儿做熟食批发,在我家的鸡得了鸡瘟后,他爸多次找到母亲要买下那些病死的鸡……

意气风发的我们只顾往前走,岁月模糊了我们年少的不经意,突然回头您却已经老去。假如时光能倒回,我将对这份爱倍加珍惜,您抚养我长大,我陪您慢慢变老。纵使时光飞逝,世事变迁,不变是和母亲一起的那些小事儿构成的记忆,线条清晰如斧刻刀削历久弥新。如今,母亲和我们住在一起了,这是我最大的幸福也是幸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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