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分享的私董会故事中，提到了“愚昧之巅”和“绝望之谷”。
今天，我来具体说说我对这两个词的理解，希望能对你有所启发。
本文首发于2019年。
生活中，我会接触很多人。
有些交谈片刻，大加叹服。即使有限的话语，也觉得深不可测。
有些人也十分厉害，但还没醍醐灌顶，总还差点意思。
这种感觉其实来自于一套判断标准。
什么标准？
一个人在哪个层级，形成了自己的逻辑闭环。
有些人可能是“巨婴”，站在了“愚昧之巅”。
有些人可能是真正的大师，不断开悟，站在“持续平稳的高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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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经写过，判断是否形成闭环，形成怎样的闭环，大概有五个层次。
第一个层次：思考没有逻辑，思维没有闭环。
你说 A，他说 B，两者之间没有交集。
可能他连自己想表达什么都说不明白，句子本身都有逻辑漏洞。
第二个层次：思考有逻辑，思维没有闭环。
有思考，有推理，每句话都严丝合缝。
可是把所有话合在一起，不知所云，观点之间互相矛盾。
再进一步的思维模式，应该是什么样的呢？
第三个层次：思考有逻辑，思维有闭环。
但是这个闭环，可能是低层次的闭环，这是一件既可悲又可怕的事情，因为他可能站在了“愚昧之巅”。
比如，遇到冲突，遇到问题，遇到挑战，他喜欢说“阴阳相生相克”，自古如此。
“为什么创业失败，阴盛阳衰。找xxx一起干，就成功了。”
“为什么身体不好，阳盛阴衰。吃点xxx，就康复了。”
一句阴阳，已经50%+50%，覆盖了全部情况。
你会发现，他遇到的所有问题，都可以用“阴阳”来解释。
慢慢地，这个人在“阴阳观”上，形成了自己的逻辑闭环，而且他发现这个逻辑，可以解释全世界一切的事情。
他会以为，自己已经洞察世界的规律。
但是，阴阳、对错、左右、好坏......这样粗“分辨率”的逻辑闭环，只能让自己觉得自己无懈可击，却没有太大的实际用处。
这就是我们常说的，“空对空”，“落不了地”。
一旦在低层次形成逻辑闭环之后，他可能就几乎无法前进了。
过往的经验，反倒成为继续上升的束缚和绊脚石。
他不知道自己不知道，非常“自洽快乐”。
— 2 —
那怎样是更高级的层次？
第四个层次：同样是思维有逻辑，思维有闭环。但已经进化成一种高层次的思维闭环。
在愚昧之巅，经过高人指点，或者经历血泪史，或者猛然顿悟，发现自己原来闭环的分辨率如此之低，逻辑体系被彻底粉碎，跌落到绝望之谷。
从此之后，他知道自己有很多不知道，虚心学习，积累知识，慢慢爬上开悟之坡。
拥有高层次逻辑闭环的人，会这么说话：
“这件事，从层次维度上，有15个层次，不断分解；
从时间维度上，有8个阶段，不断演化；
从整体维度上，受20个外部要素影响，不断突变。”
在更高的分辨率上，形成逻辑闭环，完全自洽，却有更高的可操作性和可透视度。
他不会把所有问题都总结为“阴阳不调”，“五行缺火”。
他知道自己知道，但他更知道要尊重真实世界的多元和复杂。
这样的人，已经凤毛麟角，十足优秀。
但是，但是，已经完美了吗？
第四个层次的人，同样有问题。
当世界发生变化时，旧闭环和新时代脱节，闭环产生了漏洞。
因为形成了闭环，所以他继续用旧逻辑，解释新世界。
他曾经令人敬仰，他现在令人惋惜。
所以真正让我敬佩的，是第五个层次的人：
在高层次形成逻辑闭环，却不断碎裂自己，始终学习。
他都不知道自己知道，和人坐下随便一聊，自己的只言片语，竟然能让对方醍醐灌顶。
你会突然意识到，原来别人的顿悟，只是他的基本功。
思维永远开放，对生活热忱，对求知好奇。
你甚至会觉得可怕，因为这是真正的高手。
这是真正站上了“持续平稳的高原”，俯瞰一切的同时，还在继续攀登。
勇敢打破自己，抛弃存量，不管世界如何变化，一直学习，填充进自己的知识体系，并且，永不满足。
这样的人，不仅凤毛麟角，还是万里挑一。不敢小觑。
— 3 —
从思考没有逻辑，思维没有闭环的第一层次，到高层次思维闭环，还不断碎裂自己的第五层次，这是人的成长路线。
从“愚昧之巅”跌落到“绝望之谷”，慢慢爬上“开悟之坡”，最后站上“持续平稳的高原”，这是人的进化之路。
不过一个很有趣的现象是，站在“愚昧之巅”和站在“持续平稳高原”的两拨人，常常是互相看不起的。
双方如果能吵出个结果，那早就有结果了。
但是我想，有一件事情，应该是我们取得共识的，我们努力变得更好，要尝试不断打碎自己。
人最大的悲哀，是在低层次上过早形成自己的逻辑闭环。
从此，关闭了和世界的认知交换。
我年轻的时候，为此交了一笔极其昂贵的学费。
在28岁时，我觉得自己洞悉了世界规律和宇宙真理，结果是现实的当头棒喝，把我从愚昧之巅一脚踹到绝望之谷。
这笔昂贵的学费到底有多贵？
几千万，上亿。
我讲个故事给你听。
2017年11月10日晚，“双11”前夜。
全国人民正沉浸在欢乐的剁手气氛中，忙着将看好的商品放进自己的购物车，好在几个小时后一键下单。
很少有人注意到来自大洋彼岸的一则新闻:
“中国互联网金融公司拍拍贷在纽交所正式上市，发行价13美元，募集资金2.7亿美元，总市值超过40亿美元”。
拍拍贷是我心头的一个结。因为它曾经被放在我的购物车里，我却把它拿了出去。
拍拍贷的创始人叫顾少丰。
他在2006年离开微软去创业前，跟我是同一个部门的同事。当时，我是部门主管，他是技术主管。
2007年，他创立了今天的拍拍贷。
拍拍贷是中国第一家做P2P贷款的公司，当时没有人知道它在做什么。
实际上在2012年的互联网金融风潮开始之前，没几个人明白“P2P”是怎么回事。
他们那会做得很辛苦。
所以过了一段时间，他来找我，说：
“润总，我需要一个商业上的顾问，我觉得你挺合适的，要不我给你1%的股份，你给我们公司当商业顾问，帮助我们一起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干吧。”
我研究了一下拍拍贷的商业模式，觉得特别不靠谱。
它的商业模式就是，一个人要把钱借给另一个人，过去是通过中介的方式，也就是银行来完成。
而它是个撮合平台，就是说一个人可以通过它这个平台，直接把钱借给另一个人。
这样一来，沟通的效率是提高了，但是，信用问题却解决不了。
这里要稍微说一点金融知识：
我们认为金融机构扮演了两个重要的职能，一个职能叫做沟通中介，一个职能叫做信用中介。
沟通中介是解决匹配问题的，把有钱的人和需要钱的人匹配在一起。
信用中介是解决借款不还的信用风险的，通常采用抵押、担保或者信用机构来解决。
我在和他沟通的时候，告诉他，你这个拍拍贷，解决了沟通中介的问题，但是，它没有解决信用中介的问题，而这部分风险很大。
你不要觉得通过法律文书能够规避这个问题，如果有人赔了钱，这个责任是规避不了的，他们可能不走法律途径，而采用极端手段来维权。
这个问题如果不能得到解决，这个公司做不大的，小规模的时候还没有人管你，做大了肯定会被监管。
1%的股权我也不要了，你还是找点靠谱的事做一做吧。
这1%，即使按照现在拍拍贷的市值，也有大约6000万人民币。
所以，千万不要在自己太年轻的时候，觉得自己掌握了世界规律和宇宙真理。
这件事让我明白一个道理：
那些我认为靠谱的事情，不一定真的靠谱；那些我认为不靠谱的事情，不一定真的不靠谱。
我自以为是的“低层次逻辑闭环”，让我跌落“绝望之谷”，将财富和机会拒之门外。
最后的话
所以在如今的世界里，唯一不变的，是变化本身。
必要的时候，要把自己从山巅上，一把推下，碎裂自己，才能开悟。
听说，孩子刚出生的时候，头顶有一块是没有长拢的，叫做囟(xìn)门，要到两岁的时候才会闭合。
在此之前，有传说，孩子能够看见所有的东西，了解全宇宙的知识。直到他们囟门闭合，才会变成一个凡人。
无论传说真真假假，我都建议你，要永远记得：
不要缝合自己的脑洞，打开，打开，重新打开自己的逻辑闭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