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的事（四）

爸爸妈妈工作的研究所是为船舶建造武器的研究所。和现在不同，他们那个时候，没有电脑帮忙画图，他们都是趴在桌子上画。我记得，有时候晚饭后，妈妈还要加班，爸爸又出差了，于是我就会跟着妈妈一起到她办公室。办公室的办公桌上都是很大的画板，上面钉着图纸，还有固定在板子上的巨大的三角板。他们办公室的味道我至今记忆犹新。那是图纸混合着铅笔屑的味道。

我还记得，有时候，妈妈上午去试验场做试验，中午不能回家。于是，她会把饭和菜放在一个碗里，然后，放在一个蒸锅里。蒸锅下层提前接好水，等我回家自己热放吃。那个时候没有煤气炉，还是煤炉。妈妈早上上班前会把炉子给安排成一个很小的隐火的状态，我回到家，只要把煤炉那个门儿打开，火就能烧上来了。然后，饭菜一起热好。我自己站在凳子上，把碗端出来，自己吃。吃完饭，看着家里的钟，到点了，自己再去上学。我妈那时没担心我会烫着自己么？估计担心也没办法。

小时候的春节，和现在过年不一样。那时过年，爸爸妈妈不会带着我去北京的爷爷奶奶家，也不会去舅舅家，就我们一家三口过。还好，我爸爸很早（1980年）就买了电视机，我应该是看过第一届春晚的。只是已经记不起来内容了，基本和后面的混淆了。

爸爸妈妈的工作一直很忙，忙到我三年级那年的春节都是和他们一起在试验现场度过的。好在，我有同学的父母和我爸爸妈妈是同事，因此，我们算是换了个玩的地方。记得很清楚，那个时候，妈妈用铝制的饭盒装了饭带到试验场，那里有个装着烟囱的炉子。到了中午，炉子上面就摆上了各式的饭盒。大家都这么带饭，热饭。

那个春节，我妈妈没有给我准新衣服，而且，春节前爸爸也没有出差去北京，我也没有获得奶奶做的新衣。我记得，虽然在他们试验场我和同学玩得不亦乐乎，但是，回到家，我还是有点不愉快的，不过，我很快就忘记了这些，毕竟爸爸妈妈加班也就那么几天。

小学期间的春节很简单，爸爸妈妈放假到大年初五。就那么一个星期不到的假期。这几天，我们三个人基本上是下象棋度过。爸爸要饶我军马炮，妈妈有时会让我赢一把。还有就是，春节会有一些好吃的。毕竟小时候，没有现在生活物资丰富。但是，我印象中，我小学五六年级开始，就很丰盛了。甚至，爸爸妈妈的单位都会发好多东西。有时是带鱼，还有被我当成汽水的香槟酒。

1987年的春节，我们在舅舅家过的。那次是我第一次体会春运。那时，郑州到济南要过一晚上呢，我们只能在火车上坐了一宿。车上，我是开了眼。座位，过道都是人。只是，年少的我压根不能理解为啥会这么多人。我工作后离开家，春节前放假，才真正体会到春运，而且，体会到了那种归心似箭。

这一年，阿婆在舅舅家。至今想起阿婆，就能想起那年，我们到舅舅家，爬了几层楼梯后，就听到阿婆在家门口喊我的名字。那时没觉得怎样，现在想来，阿婆那是有多想我们啊。那年，北京的大姨带着两个表姐来了，苏州的表姐一家三口来了，表哥也来了。哦，大团圆的春节。只有在南京的二姨一家没来。据说，二姨那年要去美国做访问学者，所以他们要自己过一个年。

舅舅家春节最令我难忘的是，好吃的太多了。还有就是，我第一次见到了表姐家的小宝宝。那个小男孩，长得很秀气，也很可爱，那个时候还不太会说话。我爸爸到了济南之后，自己跑到商场，给这个小宝宝买了一台小汽车玩具。那个孩子最初会说的话就是“滴滴呜”。于是很长一段时间，我们都把“滴滴呜”当成这个小宝宝的名字来叫。这个来自苏州的小娃娃，让我非常新奇，毕竟这个孩子要叫我阿姨。而我那个时候还不满12岁，应该是他最小的阿姨了。这个孩子非常可怜，在2004年离开了我们。也是我们这个大家庭中，阿婆离开后第二个离开的人。当然这是后话了。那个时候，这个孩子简直就是个开心果。

在舅舅家过春节期间，我去了泰山，还去了曲阜的孔庙，孔府，孔林。去泰山是舅舅帮我们在单位找了一辆面包车。我对泰山唯一的印象就是，太累了。爬上去，那台阶没够。而俗话说，上山容易，下山难。的确如此，我一路滚着下了山。要不是我姨一直在后面拽着我，我得一路滚到山下。而曲阜一日游，我最深刻的印象却是没水喝，太渴了。于是，我和表姐，拉着表哥买了一瓶啤酒。满心期待的水，喝到嘴里，一言难尽啊。最后剩下半瓶，我们俩实在喝不下了，只能请表哥给喝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