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钟山的钟声,依然回荡在苗疆腹地(游记散文)

图/文  王康年


古云“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黔东南这个苗侗民族风情浓郁的山区,一座山要有一定名气,两个基本条件必须备具,一要有独特的地质景致遗迹,二要有一定的历史或民族文化底蕴。

在此之前,我从未爬过施秉县的金钟山,也不会去关注金钟山的有关消息。写完散文《香炉山故事》后,机缘巧合拜读了施秉县苗学会吴安明老师的两篇散文游记,《夕照香炉山》和《金钟山散记》,都提及施秉金钟山与凯里香炉山有着“至亲”的关系,两山“原本是一对恩爱夫妻”,香炉山在西南,金钟山在东北,香炉山由石灰岩和白云岩堆叠而成,沉积于3.6亿年前晚中泥盆世时期的海洋环境,金钟山由砾岩及含砾粘土岩或粉砂岩组成,沉积于0.7亿年前晚白垩世时期的陆地湖泊环境,两山五十多公里直线距离,怎么会有联系呢?不由又勾起了我的好奇。

吴安明老师在《金钟山散记》中讲述的一个传说故事,广为流传在施秉县金钟山地区。很久很久以前,一群苗族人从遥远的东方沿清水江溯流而上,走过九十九坐山,跨过八十一条河,男人们身佩利剑长枪,边开辟道路,边吹着芦笙前行,女人们携儿带女紧跟其后,一路星夜赶程。有一家女人和小孩,走到了清水江畔的洒遨(今施洞)附近走不动就天亮了,被化成了金钟山,这一天正好是农历六月十九。丈夫到了香炉山后等待很久不见妻儿老小跟来,悲痛之极在香炉山上吹起芦笙呼唤亲人,但她们始终没有跟来。每逢六月十九,族人们都会在香炉山上吹奏芦笙呼唤亲人,久而久之,这一习俗被延续下来,六月十九成了香炉山芦笙节的会期。

另一个版本,这支苗族人从江南沿清水江溯流而上,前有险滩,后有追兵,人们一路奔行。在前面开路的男人们已到了香炉山,吹响芦笙招唤,后面的女人们扶老携幼,在洒遨附近实在走不动了,官兵追来时已无力反抗,突然天云变换,风雷交加,把她们化成了金钟山。所以金钟山有几个高耸入云的山头,至今还遥望着西南方的香炉山。

不管是哪一个版本,既“解释”了香炉山的由来,也“解释”了金钟山的“形成”,让我们不得不佩服苗族民间口头文学的丰富想象力。有学者研究,人类的口传记忆可保存上万年,苗族和侗族文化传承至近代,一直没有自己的文字(也许是失传了),重大事件主要靠古歌传唱,借山叙事,依水抒情,一代一代流传至今。那么,繁衍出不同版本的金钟山传说故事,又是从哪个年代开始的呢?也许很难考证了。

从另一方面,这些传说故事也给我们透露了一个重要信息,古代苗人的迁徙路线。在湘西地区流传的苗族古歌《迁徙歌》中叙述和多方印证,秦汉时期部分苗人南下湖南,随后部分沿沅水支流分散南下桂北和西进黔东,清水江作为沅水的主要支流,是苗族先祖一条重要的迁徙路线是不争的事实,也难怪清水江被黔东南地区苗族人敬尊为母亲河。

清水江地区还广为流传有苗族古歌《溯河西迁》,由马学良、今旦译注,一词一句直译,综合意译后编入《苗族史诗》中,以故事形式,反映了古代迁徙到黔东南地区的苗族先民在西迁途中跋山涉水﹑艰苦斗争的迁徙历程,是一首传唱苗族先民为了生存和发展艰难西迁的壮丽史诗。

为了证实这些传说故事,五一长假我第二次探访金钟山,专程到金钟山一带楼寨、龙颈、杨家湾几个村寨走访。楼寨位于金钟山主峰北东方向直线距离约3公里,有小路直通金钟山主峰顶,是清水江苗族地区极少见的一个汉族村寨,120余户,吴姓就占了80多户,仅几户潘姓人家是苗族。据寨中一位五二年出生的吴姓老哥说,吴姓先祖来自江西,在此地居住已有十多代人,估计是明朝时期了。问起金钟山的事,吴姓老哥顿时来了兴趣:“听老人们说,很久以前,一条龙、一匹马、一头猪从东方而来,不知前往何方,天一亮就走不通了,马被定在东北面的塘头哨,龙被定在更东面,猪跑得快在此地变成了金猪山,老人们说,金猪山原来金灿灿、亮晃晃的,解放前有地质队来勘查,请村民在山下挖了一个很深的洞,快挖到时把村民支走,用白布把金猪包起运走了,后来金猪山就变得如此萧条和暗淡无光了”。看来金钟山传说的汉族版本与苗族版本差别很大啊,也许是文化的差异吧!再一次听到民间传言,是地质队把山中的金猪挖走了,我差点没笑出声来,出于礼貌还是忍住了。以往出野外时,也经常听当地村民说,地质队一来就把他们的金鸡、金鸭什么的挖走了,破坏了那里的龙脉或风水,让我们哭笑不得,甚至还发生过群体事件。不就是取岩土样品或矿石样品嘛,样品口袋用白色布袋,是便于记号笔在上面写样品编号罢了,看来地质科普还任重道远啊!

驱车前往龙颈苗寨的路上,遇寨中一老哥,问起金钟山,也是兴奋不已,他从老人们听来的金钟山传说与前述苗族版本基本一致。我都准备上车了,这位老哥还滔滔不绝,说七几年时他才十二岁,就上过金钟山顶与大人们一起拆庙宇,杨家湾苗寨有一大力士,独自一人从山顶把庙宇的一根中柱扛下陡峻的山路一直到家中,山下还有块“和尚田”,由附近村民轮流耕种。看来这趟没有白来,听到了一些有用的信息。

除了以上几个故事版本,吴安明老师在《金钟山散记》中还有另一个故事,据说金钟山在明代就已建有庙宇。相传一个来自江西的张氏族人,随明军到施洞(原施秉属地),发迹后,在秉溪河畔有田产几千担,置业家产众多,美中不足是仍无子女继承家业。偶遇一得道高僧点拨,又得苗族老巫师指点,自筹金银行善事,在金钟山顶修建一坐庙宇,正殿一栋三间,后殿一栋两间,正殿中摆放观世音菩萨,房顶有钟楼,悬挂大钟一口。自此金钟山上梵音不绝、晨钟暮鼓,并将观世音菩萨得道之日的六月十九定为会期。之后这位商人不仅生了儿子,还当上了大官。

读完这个故事,我仿若茅塞顿开,凯里香炉山与施秉金钟山六月十九盛会的由来,我更相信后面这个故事,与修建庙宇和供奉观世音菩萨有关的可能性更大。

清同治十一年(1872年)四月,张秀眉退守雷公山后被俘,五月,苗族义军最后一个据点香炉山沦陷,香炉山昔日指挥千军万马的凌云台,不知何时起,凌云台后的洞中供奉起观世音菩萨,凌云洞变成了“观音洞”,可能才有了香炉山的六月十九盛会吧。而金钟山于明朝时是否就已建有庙宇,有位朋友告诉我,金钟山的庙宇也有可能建于明末清初时的南明王朝。公元1644年大明王朝灭亡,几方势力在南方建立南明王朝(仅存20年),也有可能是南明永历皇帝势力为了隐藏军事力量,在军事要地化军为僧或民潜伏下来,以图大业,才有了金钟山庙宇和山脚附近楼寨、江元哨等汉族村落,是否属实,还有待考证。根据《施秉县地名志》对金钟山的专篇记述:“解放前每年六月十九日是朝山日期,届时邻近数县均有人前往朝山。原有庙田数十挑,狄和尚主持。解放后和尚他去,庙渐破败。‘文革’中被拆毁,现存遗址”,查实过75版一比一万地形图也有标注庙宇,以及附近村民证实,金钟山庙宇一直留存至“文革”之前,解放前每逢六月十九日赶庙会,确有其事。

佛教众多菩萨中,观世音菩萨是民间最为信仰的菩萨之一,有三个生日,农历二月十九是诞辰之日,六月十九是得道之日,九月十九是出家之日。《金陵岁时记》记载:“善男信女于此三月茹素,曰观音斋”,每逢此三日,寺庙早开大门,广迎进香祈福信徒,隆重举行纪念活动。因此,凯里香炉山和施秉金钟山六月十九盛会的来源,笔者认为,与供奉观世音菩萨有关的说法更为合理。


清乾隆《镇远府志》中有篇《游金钟山记》这样写道:“吾乡金钟山者,梵净山之支脉也。数百里蜿蜒,中秉岩峰排起,其数十余空洞。其中通体不毛,而中峰独高。左右六七峰挨次低小,酷肖金钟平地矗起,群峭摩天。两翼旁峙,渺无人迹。……当天风扫残云,极目车顾,云台、香炉诸峰毕见到;潕水、台山如在目前。府视村落,或鱼麟栉比,或星点迷离,或有绿成围,或有烟成缕,红紫万状,云霞相绮,不复辩其为人间天上矣”。

金钟山其实不是附近的最高山峰,县志记载主峰“中秉峰”海拔仅977米,与标准图幅地形图稍有偏差,周边比其要高的山峰比比皆是,何以在明、清时期的汉书和苗族的口头文学中都有记载?此山奇在何处?我们正好有个科研项目《施秉县金钟山非典型丹霞地貌特征及成因分析》,四月下旬开展一次野外调查工作,行前除了翻阅地质资料,我又查阅了一些古籍。这是我第一次亲睹金钟山的风姿和峻峭,确如前人所载“通体不毛”,鹤立于苗疆群山之中。

清乾隆《镇远府志·山川·施秉县山川》首句有载:“金钟山,离城五里,高数百仞,俨若垂天之云”。于清雍正七年(1729年)添设施秉县丞一员分驻胜秉,“为施秉县丞分驻之地”,所述金钟山至施秉县丞(今胜秉)“离城五里”虽有些尺度误差,与史基本相符。清光绪四年(1878年)徐家干在《苗疆闻见录》有载:“高千仞,形如覆钟,四面陡绝,只一径仅尺许纤折而上”。《施秉县志(民国稿)》载述中赞其为苗疆胜境,“即移之通都大邑,未有不动人景仰流连,叹其为绝无而仅有者也”。

形成金钟山的地层为白垩系上统,底部岩性为褐红色粘土岩及粘土质粉砂岩,上部岩性为褐红色砾岩夹粉砂岩、粘土岩或透镜体,残余厚度约600米,砾岩磨圆度较好,成份以白云岩、石灰岩为主,沉积于0.7亿年前晚白垩世时期陆地断陷湖泊环境。该套地层分布,南至龙颈一带与清白口系浅变质岩呈不整合接触,北至金洞冲沟一带与寒武系中统白云岩呈断层接触,东至楼寨一带与清白口系浅变质岩呈不整合接触,西至828县道与寒武系中统白云岩呈断层接触,正射投影面积约6平方公里,而形成金钟山独特地质景观的正射投影面积仅2平方公里,规模较小,这也应该是金钟山难以成为大山名山的重要原因吧。

明洪武五年(1372年)有施秉蛮夷长官司建制以来,“施秉”得名于“巴施山”之“施”和“秉溪”之“秉”,“秉溪”已证实为现流经马号乡老县至胜秉的溪流,而“巴施山”又为何山呢?查阅众多资料,为何一直没有学者考证?清朝以来留存的典籍为何都没有了“巴施山”的记载?明·郭子章在《黔记·山水志·施秉诸山》中记载:“北十五里有巴施山,圆耸插天,状如卓笔,浑石生成者”,文中所述方位、里程及对山体特征的描述,与金钟山十分相似,结合明万历年间(1573 -1620年)“施秉县地理图”判断,“巴施山”最有可能是金钟山了。其次,金钟山苗语叫“波散波略”,意思是“花黑的山”,“波散”与“巴施”苗语读音极为相近。再者,金钟山地层岩性为褐红色砾岩为主间夹粉砂岩或粘土岩,岩性、颜色与周山差异大,山面陡峭光滑,植被不发育而“通体不毛”最为引人注目,其地质景致的独特性,无论何朝何代,无论本土苗人还是外来汉人,吸引眼球是再正常不过了,尤其是明、清时期入黔的汉族文人或官员,不会无缘无故关注和记录一座普通的山吧,比如清乾隆《镇远府志·山川·施秉县山川》中首载之山即为“金钟山”。

金钟山通体呈褐红色,除赤水、习水外,是贵州难得一见的丹霞地貌景观。这套沉积于白垩世晚期的陆内湖泊相地层,在黔东也只有零星分布,如余庆大坝、旧州大坝、榕江大坝和施秉城区等,但能成为小景致的,也就榕江的笔架山和施秉的金钟山了。从湖泊沉积,到压实成岩,再到地壳抬升,经历几千万年地质作用的精雕细琢,日晒雨淋,山体“通体不毛”,上削下广,如新用刀凿斧劈,除了岩性差异外,颇有华山花岗岩浑然成体的独特地貌景致,有人称之为黔东“小华山”。数百上千年来,金钟山巍然矗立于苗疆腹地,耸入云端,形圆肖钟,故名“金钟山”。山顶有土一片,方圆数亩,“前人掘蹬而上,供殿宇数椽,围以花草竹木”,庙宇基址迄今依稀可识。

金钟山因地势险要,近代史上是苗族义军、朝廷兵家的必争之地。咸丰五年(1855年)三月,张秀眉在杀牛坪(今台江县台盘境内)歃血起义,随即“千里苗疆,莫不响应”,十年时间义军节节胜利,之后由黔兴王张报九驻守施洞口。同治九年(1870年)三月,席宝田率湘军攻下金钟山。湘军苏元春部随军书记徐家干在其《苗疆闻见录》中记载:“楚军进据金钟山,逼近清水江北岸,揭流而拔其巢,遂得东取台拱,西南复丹江、凯里,西北而疏通驿道者,地利之扼其要也”,席宝田率湘军兵分三路从上、中、下游横渡清水江,攻陷施洞口,继而东进攻取台拱(今台江城关),西南收复丹江(今雷山城关)和凯里,疏通了西北的驿道。不是作者方向感有误,台拱位于施洞口之南,文中可能意指川军东下攻陷黄飘等要地后东取台拱,说明施洞口是当时的军家必争之地。《苗疆闻见录》又载:“楚军进取施洞口,屯兵于此(指金钟山),实有居高临下之势”,湘军攻打施洞口前,屯兵于其北仅数里之隔的金钟山,金钟山主峰居高临下,视野开阔,是为指挥中心的绝佳之地,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但有一点,有说金钟山上不知多少次曾是湘军官兵或苗族义军的“避难所”和“藏身地”,其山四面如刀凿斧削,崖壁光滑,山顶多尖峭,约2.5公里长的山脊薄如刀削,平地面积估计难足50亩,何以“藏身”或屯兵上万于此?在冷兵器时代,作为少量兵卒临时避难场所还有可能,但不可能大批驻军藏身。不比凯里香炉山有多级平台,特别是第二平台,“有田有井,可容上万人”。是以,金钟山顶虽不宜屯兵,但视野开阔,是为哨所、指挥中心之类的最佳之地,而山脉北面的金洞沟曾经是古村寨驻地,还有南面的沟谷,地势低洼平缓,有井、有田,可屯兵数万,古代应该是驻军的绝佳之地。

对于地质人来说,金钟山地区还有我们更感兴趣的东西。上世纪九十年代,掀起造山带逆冲推覆构造研究的热潮,我们的地质前辈张秀庭老师对施洞口逆冲推覆构造有着较深入的研究,在金钟山一带发现了飞来峰、构造窗、双冲构造、冲断体四种逆冲推覆构造的典型构造样式。仍依稀记得,28年前,我19岁中专毕业,正值青春年华,怀揣班主任王顺祥老师赠送的中国地大朱志澄教授《逆冲推覆构造》一书,懵懂的想法,写了一篇《施洞口逆冲推覆构造特征浅析》毕业论文,推翻了张秀庭老师的观点,得到了指导老师的好评,这也是我第一次正式接触逆冲推覆构造,但一直没有机会到实地考查。

区域性三都—丹寨—凯里—施洞口—玉屏—铜仁逆冲推覆断裂带,元古代是江南雪峰隆起西南缘与扬子板块的结合带,上世纪曾是划分“扬子准地台”与“华南褶皱带”两个一级构造单元的分界线。我们在828县道扩建工程一处新开挖点,发现逆冲推覆断裂带的底部断层镜面,断面光滑如镜,后期平移运动擦痕清晰,断面倾向155度,倾角60度,断面下盘为寒武系中统白云岩,应该是逆冲推覆断裂带的最底部断层面了。此断裂带,在中国大地构造单元划分上,颇具争议,国内构造地质学界的学者都有不同程度研究,在最新版《贵州地质志》中,是划分“黔南坳陷区”和“榕江加里东褶皱区”两个四级构造单元的分界线。

受北东向逆冲断裂构造影响,逆断层隔水条件好,北西盘(断层下盘)碳酸盐岩岩溶水地下水丰富,金钟山地区大流量断层泉尤为典型。早在明·郭子章《黔记·山水志·施秉诸水》中有记载:“巴团有响泉,泉声触石如雷,冬夏不竭”,清乾隆《镇远府志·山川·施秉县山川》中记载的“响泉”,“泉声触石如雷,隆冬不减”,应该都是指巴团以北、金钟山西面那口大泉了。出水口已被封闭保护起来,经专业部门测流,最大流量95升/秒,换算过来,相当于每天(24小时)涌水量8千立方米,现建有巴团水库,是下游巴团、马号等村寨的饮用水源地和农田灌溉水源。《黔记·山水志·施秉诸水》又载:“县北有龙泉”,从地理位置和名称判断,应该是指金钟山与楼寨间的“龙井”了,最大流量75升/秒,相当于每天涌水量6千余立方米,是楼寨的饮用水源地和楼寨梯田的灌溉水源地。这两口大泉水,都出露在北东向施洞口逆冲断裂破碎带上。我们还在巴团东面近南北向断裂破碎带中发现一处新泉点,流量也足有30升/秒以上。

相比地球历史几十亿年,相比地质年代,人类和人类文明的出现,显得如此渺小。此时此刻,站在金钟之巅,此情此景,感慨万千,若有若无的思绪隐约呈现。忽然之间,视野又渐渐变得模糊难辨,感知被渐渐沦陷,走进远古的地质历史年代,回到了遥远的7亿年前,我们到底身在何方?身处何地?罗迪尼亚超级大陆的角落里,可否找到我们栖息的家园?茫茫宇宙,扬子板块与华夏板块聚合于举手投足之间,华南大陆又裂解,超级大陆仿佛被撕成了若干的碎片。海浪一波一波地袭来,海风一缕一缕地拂“面”,阳光如此耀“眼”,没有生命的海洋,孤独走过了多少个亿年?茫茫的宇宙只是打了个哈欠,地球走过几亿年,悠悠岁月,模糊了我们的视线。湛蓝的海底孕育出小小的生命缤纷地呈现,寂静的海底变成了海洋生物的“伊甸园”,无知无觉间,海底涌出滚烫的烈焰,物种暴发,生命灭绝,在地质历史的屏幕上一次一次地轮回又重演。宇宙回眸一笑的瞬间,地球又过几亿年,等到“沧海”变成了“桑田”,古大陆山川的精华在山间湖泊里一层一层地积淀,昨日烟波浩渺的古湖,今日巍巍的山巅,峻峭的金钟山终于在我们眼前呈现。此时,我们的感知终于走出了传统的执念,视野开阔不再受局限。

清水江流域的民族文化源远流长,苗族习俗古朴浓郁,苗族风情绚烂多彩,两岸得天独厚的山水田园自然资源,配合打造“施洞苗族文化与自然生态旅游古镇”,联接“镇远古城”旅游线路,合理打造,科学规划,金钟山不失为一处好景点。我不由又想起近几年网络上流行的“旅游地学文化”这个新鲜的名词,与地球科学有关,当然也与地质学科有关,金钟山地区能不能复制,能不能推行,在黔东开启科学旅游的新时代,我还不敢断言。思绪时而在风中飘曳,时而沉入谷底,既担心这么好的一处景致,一直埋藏在深山腹地唯孤芳独赏,又担心开发过度景观遭受破坏,不知不觉间,下山的路,就在眼前。

山之巅飘散着历史厚重的气息,后人孜孜不倦探寻着远年旧事悲壮的美丽,节假五一,风和日丽,金钟之巅在苗疆腹地巍然伫立,高入云耸的香炉若隐若现于西南天际,遥看众山延绵茫茫天与地,一栋一栋现代楼房在崇山峻岭间挺拔亮丽,一幅一幅充满时代气息的秀美画卷尽收眼底,即景抒情的冲动油然升起,不必惊叹地质作用的神奇,不必悲怜先祖漫漫长路的迁徙,不必感伤英雄悲壮的回忆,尘土里永远存留历史的痕迹,山风中依然飘荡着钟声的音絮,我深信,金钟山的钟声,依然回荡在苗疆腹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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