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远方,读《撒哈拉的故事》

女人都有是恋家的动物,自愿外出流浪的女人几乎没有。三毛是女人中的异类,她的一生都在不停地走来走去,从一地方流浪到另一地方,就像《橄榄树》歌词:我的故乡在远方,为什么流浪远方,为了梦中的橄榄树。

三毛于1943年3月26日出生,1967年只身远赴西班牙求学,在马德里上大学认识了还在上高中的荷西。1970年,三毛受张其昀之邀回台湾在大学德文系、哲学系任教。台湾的未婚夫意外身亡,她痛苦之余重返西班牙,再次和荷西相遇,被荷西的真诚和执着打动,在撒哈拉,她与荷西举行公证结婚。

《撒哈拉的故事》讲述了三毛和丈夫荷西在撒哈拉沙漠中的种种趣事,将“粉丝”叫做“雨”骗荷西吃,在家里为荷西一个人开“中国饭店”,在撒哈拉简单而庄重地登记结婚,不精通医术却忍不住帮人看病做医生等等,除此之外 ,还记录了撒哈拉女人另类的洗澡方式;十岁就出嫁的姑卡和婚礼的恶俗,现代文明下的黑奴现象,殖民地追求独立的社会动乱等,三毛用东方人的视角,来探索撒哈拉的生活习俗,原住民文化和自由的向往。

一、前世乡愁撒哈拉

三毛原名陈平,因为小时候喜欢读《三毛流浪记》,从而给自己取名三毛,从此流浪成了她她生命的标签。

她说:“不记得哪一年,我无意间翻到一本美国《国家地理杂志》,那期书里,正好介绍撒哈拉沙漠。我只看了一遍,我不能解择的,属于前世回忆似的乡愁,就莫名其妙,毫无保留的交给了那一片陌生的天地。”“撒哈拉”是阿拉伯语的音译,意为大沙漠,是世界最大沙漠,从东边印度洋红海沿海到西面的大西洋,横跨覆盖几乎整个北非。

多年前我曾到埃及旅游,乘越野车驶入撒哈拉沙漠几百公里深处,这是我第一次被沙漠迷住。落日余辉下,脚下的每一粒沙子都金光闪闪,平滑细腻的沙丘像静卧大地的裸体姑娘,自然美丽散发出圣洁的光芒。没有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景象,但那种辽阔,辉煌,长风浩荡,给我的感觉就是杜甫的那句诗,“飘飘何所似,天地一沙鸥。”当太阳落尽余辉,气温骤降,无边的空旷、寂静和黑暗,像生铁一样四面围拢,又让我无端地生出忧伤和恐惧。我当时就想到,我,没有三毛的勇气和胆略,也没有她的情怀和梦想。

这个难以生存、缺水缺粮,远离文明世界的沙漠小镇,开始时她只想住上一年半载,旅行、猎奇、体验一下就好,谁知道和荷西结婚后,装饰了一个充满爱意的小窝,一住就住了六年。“初来的一阵,几乎熬不过这门功课,想打道回欧洲去了。漫长的风沙,气候在白天时,热得水都烫手,到了夜里,却冷得要穿棉袄。很多次,我问自己,为什么非要留下来不可?为什么要一个人单身来到这个被世界早遗忘了的角落?而问题是没有答案的,我仍然一天一天地住下来了。”

沙漠是壮观的。“黄昏了,太阳正落下地平线,辽阔的沙漠被染成一片血色的红......同时幻想著,我正跑进天方夜谭的美丽故事中。”

沙漠是神奇的。“我们沿着一条车印子,开到无边的大漠里去。张开眼来看时,哗,不得了,前面两百公尺处居然有个大湖,一平如镜,湖旁有几棵树。我擦擦眼睛,觉得车子在往湖的方向全力飞去...... 湖呢?没有湖了,水也不见了,树当然也没有了,好似《奇幻人间》的鬼故事,发生在自己身上。”

沙漠也是可怕的。三毛和荷西夜色游沙漠,荷西陷入大泥淖里去了,湿泥一下没到他的膝盖,很快没到他大腿,挣扎了几步,眼看就要被泥淖吃掉了。三毛看到有辆吉普车来,跑去向三个撒哈拉威男人求救,那些男人非但不救荷西,反而追着想强暴三毛。最后还是三毛机智地甩了他们,拆下汽车轮胎,撕掉长裙,把荷西拖了出来。

沙漠是神秘的。“脸狺这种东西以前很多,是一种居住在大漠里的鬼魅,哈萨尼亚语也解释成‘灵魂’,他们住在沙地绿洲的树丛里。本来没起屋子,只用石块围着,结果地总是在埋死人的上面裂开来,后人去找,地下总也没有白骨,就再在裂口上埋下一个,快一百年了,小小一块睡袋那么大的地,全族的死人一年一年埋过去,总也埋不满。”

撒哈拉以它的壮观、神奇、可怕和神秘,成了三毛自由、不羁、浪漫和博爱的精神故乡。撒哈拉威的人们,落后、原始、愚昧,同时又质朴、善良、热情,给了她丰富多彩的生活体验。我们一辈 子只生活在一个地方,就像井底之蛙,只看到头顶的一小片天,以为天就是这么大。视野的不同,得到的知识就不同,海拔100米看到绿色田野,海拔1000米看到荒漠绿洲,到了海拔5000米处,这片荒漠不过是茫茫大海中的一个孤岛。三毛走出去,就有了更广阔和天地,不再是父母膝下的娇小姐,而是走遍天下的大作家。

二、善良友爱的外乡人

三毛不会医术,但她相信科学,用阿司匹林医治好了一位老人的头疼,用黄豆为姑卡医治疹子,用维生素C医好了快死的人,用指甲油为别人补牙,还用葡萄酒医好了羊。沙漠里,那些终日藏在面纱下的妇女,情愿病死也不能给男医生看。三毛医治那些不致命的小病,减轻她们的痛苦。

三毛办免费的学堂,教当地的妇女数数目字和认钱币,程度好一点的便学算术。她和哑奴一家成为朋友,无私的接济他们,甚至羞愧于自己无法给予他们更多帮助。她开车在沙漠的路上,看到烈日下行走的老人,会主动上前载他们一程,拉屎的羊也塞进车里。她不顾危险,给游击队长提供帮助。她爱着这片沙漠,尊重那里的每个不被尊重的人。

三毛的家吸引着她的芳邻,每天早晨九点左右开始,这个家就不断地有小孩子要东西。“我哥哥说,要借一只灯泡。”“我妈妈说,要一只洋葱——”“我爸爸要一瓶汽油。”“我们要棉花——”“给我吹风机。”“你的熨斗借我姊姊。”女人们借她的红药水涂满了脸和双手,扭来扭去地跳舞唱歌。医院男助手的儿子来借吃饭的刀叉,她买了买了一套送给他,那孩子还来借,问他,“怎么又来了?上一次送你的那一套呢?”“我妈妈说那套刀叉是新的,要收起来。现在我爸爸要吃饭——”“你爸爸要吃饭关我什么事——”只有再借他刀叉,毕竟吃饭是一件重要的事。

那些芳邻也一次次惹她生气,盖好的天台玻璃一次次被羊踩塌,邻人不当回事。她辛苦了一年种出来的九棵盆景,二十五片叶子,全被羊吃光,气得她冲进浴室抱住一条大毛巾大滴大滴地流泪。准备赴晚宴,穿戴整齐临出门时,发现配套的皮鞋不见了,被邻居女孩穿走了,还回来是不象样了。三毛生气了,姑卡还大声说:“你看,你看,她伤害了我的骄傲。”

在沙漠的日子,三毛用自己的宽容、善良、尊重和热情,赢得当地人尊敬和好感,他们把她当老师、医生、朋友和芳邻。我读这本书的时候,设想把自己当三毛的邻居,遇到三毛一样的情况,每天看着这些没有礼貌、没有教养成的邻人,我会不嫌弃她们的体味,不讨厌她们的卫生习惯,不生气她们的贪小便宜行为吗?我会用平等甚至欣赏的态度和她们和睦共处吗?

三毛虽然会生气,但她会被她们的原始人性所打动,会用怜悯的眼光去看待那些未开化的人,那些境遇悲惨的人,会选择用欣赏的态度去看待他们,她说,“感谢这些邻居,我沙漠的日子被她们弄得五光十色,再也不知寂寞的滋味了。”

三、爱情是撒哈拉的主题

没有荷西,也就没有撒哈拉的故事,是荷西给了三毛整个热情的沙漠,是爱情把三毛留在了撒哈拉。

他们的爱情故事,从荷西默默地在撒哈拉找到工作开始。荷西提前租好房子,荷西急着和三毛结婚,荷西辛苦赚钱养家,荷西尊重她的我行我素。三毛对他的爱从吃饭开始,她做中国菜,粉丝变身“春雨”““这个啊,是春天下的第一场雨,下在高山上,被一根一根冻住了,山胞扎好了背到山下来一束一束卖了换米酒喝,不容易买到哦!”粉丝还会变成蚂蚁爬树这道菜里的软软白白的尼龙线,变成“合子饼”饼馅里的鱼翅膀。

他们的爱情故事,从共同装饰和布置破陋的小屋精彩。三毛去捡五金店外的棺材外包装空木箱回来,荷西化身木匠、瓦匠、粉刷匠,油漆匠,制造了一个书架,一张桌子,在卧室空间架好了长排的挂衣柜,厨房有一个小茶几塞在炊事台下放油糖瓶,还有新的沙漠麻布的彩色条纹的窗帘……

三毛用空心砖铺在房间的右排,上面用棺材外板放上,再买了两个厚海绵垫,一个竖放靠墙,一个贴着平放在板上,它成了一个货真价实的长沙发。用旧的汽车外胎,拾回来洗清洁,平放在席子上,里面填上一个红布坐垫,像一个鸟巢,谁来了也抢着坐。

深绿色的大水瓶,三毛抱回家来,上面插上一丛怒放的野地荆棘,那感觉有一种强烈痛苦的诗意。不同的汽水瓶,三毛买下小罐的油漆给它们厚厚地涂上印第安人似的图案和色彩。结婚礼物,荷西从沙漠里捡来的骆驼头骨放在书架上。再放上坟地里不知名的石匠刻的石像,有古朴典雅的厚重美感。

他们的爱情故事,从荒山之夜的生死考验中永恒。在荒陌生的沙漠,出现了一片泥淖,荷西不小心踏进了这片大泥淖,湿泥一下没到他的膝盖,踉跄地跌了几步,泥很快地没到了他大腿,眼看泥淖就要吃了他。三毛看到远地里来了辆沙漠越野车,奔去求救。三个撒手哈拉威男子,不仅不救人,反而追着想强暴她。她急转身开着汽车逃跑,用智慧甩了他们,急中生智地想出救荷西的办法。把长裙撕开,把汽车轮胎卸下,一步一个甩过去,终于把荷西拉出泥淖。

荷西爱得执着,认真,三毛爱得热烈,坦荡。他们用柴米油盐这种日常生活,谱写一曲浪漫又温馨的爱情赞歌。三毛说:爱情如果不落到穿衣、吃饭、睡觉、数钱这些实实在在的生活中去,是不会长久的。真正的爱情,就是不紧张,就是可以在他面前无所顾忌地打嗝、放屁、挖耳朵、流鼻涕;真正爱你的人,就是那个你可以不洗脸、不梳头、不化妆见到的那个人。有人说书中的爱情不是真的,我相信有加工的痕迹,但打动我的爱情是真的。

四、写在最后

荷西的工作是一名潜水工程师,荷西潜水时出了意外时年仅二十八岁。三毛也在四十八岁时自杀了。三毛与荷西在一起的这12年的光景,有着很多温馨、美好的回忆。她深爱的荷西走了,把快乐也带走了。孤独的三毛,永远忘不了那个可爱的大男孩荷西。每当与朋友们聚会,提到荷西,三毛总会崩溃大哭。荷西是三毛心中永远的痛。

一个走遍了万水千山的女子,一个活了别人几辈子人生的女子,一个失去了爱,再也没人能化解她孤独灵魂的女子,她累了,去天堂寻找她的荷西。

我喜欢这个勇敢坦荡、真诚可爱的女子,她让我认识到,女人也可以自由自在地我行我素,也可以把日复一日的单调生活浪漫得有滋有味。女人本着善意和人交往,用爱去包容、尊重、宽慰、帮助别人,自身也会得到满足和快乐。也许我的勇气不足以流浪远方,但梦想所在,心向往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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