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赞

雪赞

（赵洪友）

雪是白色的。

每个冬天，在家乡，地上积满厚厚的一层雪的时候，我都会上山去踩踩。不时还会抓起一把，捏成圆球握在手里，捏过的雪球再扔回地上与没碰过的雪相比较，颜色变脏了，被人碰过的就不再像原本的那样干净，可能是手脏的缘故，又或者是雪在上空凝聚的时候就包藏了空气中的尘埃，就像雪落在地上就会掩藏一切。

在地上抓雪的时候，刨得深一点，就会看见白色下面腐烂的枯枝败叶。难道这雪是刻意掩藏这腐臭，让万里山河呈现一副壮丽的白？

在山上游玩的过程中，有时候太阳也挤开云雾洒下来。不多时，雪开始融化，只见脚下踩着溢出来的是腐烂的汁液以及烂泥浆。太阳再热烈一点，腐味扑入口鼻。

回忆起来，年轻时候最后一次打雪仗那年，家乡的雪很厚实。那天，看着满山厚积的大雪，没有刻意组织，村里的小伙伴十几人就前前后后聚集了一处。兴致上来，简单分了两队打雪仗。

我所在这队貌似实力稍弱，混乱地跑来跑去与敌方对攻几十个来回后，以战败方的姿态，提出停战，不打了。打完之后，被我们这队有领导力的伙伴叫过去和其他伙伴聚在一处，我带着头上被雪团留下的包，和他们开战后总结会。他们你一句我一句地说着：

伙甲：如果我们这边两人一前一后并列的情况，就会成为对方攻击的目标，雪团飞过来，站在前面的人躲开了，就会砸中后面一人。（一箭双雕）（括号里面是现在写文故意卖弄而加进去的总结词，并不是当时雪战过后精炼出来的词语。）

伙乙：对方有些人，并不是捏一个雪团就扔一个，而是迅速捏了四五个，然后连环炮似的朝你扔过来，不给你喘息的机会。（诸葛连弩）

伙丙：我站着防备的时候，对方不攻击，等我弯下去捏雪团的时候，对方就攻击。（攻其不备）

伙丁：我被对方几人围攻，几个雪团一齐飞过来，闪都闪不开。（集中火力）

伙戊：对方某些人在雪团里面包裹着石头......

我摸着头上的包恍然大悟。

你看，这雪，用她虚伪的外表诱使那些人擅使肮脏的手段。那些聪明的人，总是能把握机会，做到物尽其用，以后成长起来还有可能被冠以成功者的名头。

对于生命，这雪，还会区别对待，一副在你困难的时候以更多的困难回应你的态度。

刻画一个人物，茅仁，一个自以为会写文的中年无业游民，乞丐般的生活常年食不果腹显得骨瘦如柴。寒夜里，将瘦弱残躯蜷缩成一团裹在破棉被里，往右侧翻滚，瑟瑟发抖，再往左侧翻滚，还是瑟瑟发抖，唯独不敢仰卧伸直，那样如同将双脚伸进冰窖里。

这雪，对那些有火炉、暖气的房间不感兴趣，偏偏盯上了茅仁的破屋，裹挟着寒风从破漏的屋顶以及无纸的窗洞，整夜灌入从不间断，先夺去茅仁脚上的知觉，再将他的血液结冰，骨髓冻僵。意识消失之际，茅仁在脑海刻下这段文字：

魂之离

（茅仁）

异界气息从窗洞门缝里嘶吼，

魂感应到召唤苏醒，

是来自地狱界的呼唤，

魂欲应声而走，

被万千铁链拉扯，

原来是作为封印的心脏还在微弱地跳动向铁链供应能量，

破除封印就在今夜，

魂发出无声的呐喊：让气温再低些、让雪再白些、让风再猛些、让夜再长些……

所有的祈祷附上足够的真诚都会应验，

在心脏最后一次微喘之后铁链松散，

终于，

无色无空，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揭谛，揭谛……

寒冬里，老鸦立在树梢风雪中，全靠着偶尔从喉咙里吼出“哇～哇～哇～”几声，才能勉强激起心脏跳动，挤压欲僵的血液，让自己苟活。而在冬天离去的老人数量也多，小时候在家乡听到这样的话语“老鸦叫得很，要死人了”。所以，冻僵老人血液的线索，随着冰雪的融化而消失，夺取生命的成了老鸦悲惨的叫声。

冬天，雪地里冻死无处躲藏的各种虫子也是常有的，它们在雪地里的哀鸣声微弱得不足以让人听得见。

写到这里，以我这小学生都不如的作文水平，按照最初的思路，应该点题，找个什么方法，突出赞字。赞美这种东西无非是某人的主观意思表达，反之厌恶亦然。物，它产生或消失，又何尝受某人的主观意思生消停留？如果，洁白就是雪的本心、雪下掩藏枯枝败叶默默腐化是为了润物无声滋养次春、冻死昆虫是为了阻止它们啃食庄稼……如果这些都是雪的初衷，而不是某人的主观意思表述，那么，雪是值得赞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