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木是春天的炊烟
(文字:中华泰山网,图片:河南朋友品味提供)
东风解冻,大地生烟。草木抖落掉尘埃,循着记忆,在时光的轮回里临摹起春天。
草木通灵,相人不远。春风化雨,大地萌动,万物复苏,人烟浩穰。那些草木,就是春天的炊烟吧。“暧暧远人村,依依墟里烟。”摇曳着春色的深浅,婀娜着时节的平仄,跌宕着生命的韵律。不急,不躁,娉娉婷婷走来。待走到身边,又忽地一转身,向远方飞去。
人间有草木,草木间亦有人间。看那枝叶上烟霭,也点染着人世一样的浓淡深浅。
乍暖还寒,春色也浅。远观,近看,都是灰蒙蒙一片。这时的草木,还有些生硬,如同刚燃起的灶火,时断时续。温度逐渐平稳、上升,草木也愈发明亮,比春风还柔媚。也就一眨眼,鹅黄、嫩绿一闪而过。你走近看,它又跑远了,在不远处明眸善睐。
这神情,这情调,有人说是“草色遥看近却无”,有人说是“近乡情更怯”。但无论怎么说,都漫溢着诗情画意。那欲遮还掩、欲说还休的姿态,都让春光和行人欲罢不能。
春风怜香,渐次有了温度和风度。草也不欲迎还拒了,试探着,远远近近靠近。枝条也不半遮半掩了,伸展着,深深浅浅敞开。草色青青,树色浓。一草一草的春色,拉起手;一树一树的春光,联起袂。那烟绿,也不再是一缕抹胸,而是一袭裙衫,靓得肆无忌惮了。
诗人笔下,更是活色生香。“带露含烟处处垂,绽黄摇绿嫩参差。”睡眼蒙眬,黄绿都还未看齐,左顾右盼,犹豫不决。“金谷园中黄袅娜,曲江亭畔碧婆娑。”春林初盛,春服既成。“含风鸭绿粼粼起,弄日鹅黄袅袅垂。”水都吹绿了,枝条悬着鹅黄的饵,钓太阳。
草木长到这会儿,业已豆蔻梢头,卷上珠帘总不如。那姗姗烟绿里,也有了世情味。
春雨惜玉,殷勤地调兑温度和浓度。春雨如酥。草沐浴着雨水,撒起脚丫子,见风长,烟雨都染绿了。
春雨如酒。树弹拭掉雨珠,花芽曼妙,春光乍泄,空气都朦胧了。天和地也恍若醉倒一起,醉成一幅水墨画,倏尔工笔,倏尔写意,花叶丹青扶,烟云紫翠悬。
斜风细雨,一阵轻寒意缠绵。“展匀芳草茸茸绿,湿透夭桃薄薄红。”朱淑真再湿透,绿茸茸的心事,都长不出爱人来。“金鸭香消欲断魂,梨花春雨掩重门。”戴叔伦竟然也“春怨”,待不怨了,也遁世了。刘焘更心乱如麻:“湿花春雨如珠泣,泣珠如雨春花湿……”
这时的草木,逐渐走向成熟,烟色渐淡渐无形,空气里也弥漫出浓郁的烟火味。
总禁不住猜疑,大地下一定住着老父母,絮絮叨叨,一个烧锅,一个做饭。那些草木就是灶台里的炊烟。春去了,夏也熟了,远去的草虫、候鸟等游子,也如约回家吃团圆饭了。
草木是春天的炊烟。从微淡,到浓郁,到缥缈,游弋的不止草木年华,也有人世倒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