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你们的文静都是一个人”何娟恍然大悟的惊讶到:“只是一个是文静的前半生,一个是她的后半生。原来就听柏老板讲过文静,那真是个可怜的姑娘”她托着腮帮子重重地叹了口气说。
柏老板拿着口琴,用大拇指在陈遇刻下的香樟叶的地方摸了摸,他长缓了一口气。像如释重负一般,把口琴递到陈遇的面前。
“给你,现在也算物归原主了。”这句话竟从他的口中轻描淡写的说了出来,何娟感到差异极了。
“柏老板,可是,可是这个也是文静亲手给你的呀。”何娟看着柏老板,一脸不解地说道。
陈遇愣了一下,刚想缩回手来却被柏老板一把逮住,他说:“是谁的终归是谁的,你看,就像是这口琴上的香樟叶,不是你想擦掉就能擦得掉的。”柏老板笑了笑,又说:“我什么也不想留下,她如今只活在我的记忆里。”
“陈遇,我还是叫你陈遇吧,可能当你找不到她的时候,我刚海南的另一边第一次遇见她,那时候站在风铃摆动的屋檐下,她吹着你送给她的口琴,那是我见过最像海的女孩儿。她和她妈妈被送到那儿,后来因为妈妈的疯病越来越变本加厉,有一天,她爸爸来之后绑走了她妈妈,她们就再也没见过。之后我奶奶就收留了她,所以再那以后,可以说,我们是一起长大的。”
“那现在呢,她在哪?”
“你见过她妈妈对吗?文静再长大一点也有了那种病状,她不想拖累我们家,就在海南刚入初秋的一天早上,她从楼顶上一跃而下。”柏老板看着陈遇越发红润的眼睛,他扯着嘴角生硬的笑到:“你不是也见过她这样固执的脾气吗?她为你出风头,她不想连累我,她就是这样,明明自己不是自己的错,却总是把所有的错都揽在自己身上,她将自己一次又一次的踩进了深渊。”
柏老板哽咽着,眼泪夺眶而出:“那是我见过全天下最蠢的女孩儿。”
何娟不知道现在看怎么办,安慰柏老板?还是陈遇?她觉得自己在这里到显得有些多余尴尬。她屏息着刚想起身,柏老板突然抬起头。
柏老板说:“你们叫大家都收拾一下,这个饭馆,我准备关门了”
“关门?为什么?”何娟感觉这个决定似乎有些突然。
“当初是因为父亲,他觉得这个家里的祖业,一定要继续经营下去。可是现在,他...他已经不在了,我这次回去就是因为他突然脑梗塞,到医院一检查就下了病危通知,他像是早已预料到,自始至终都那么平静。”
陈遇什么都没说,他攥着口琴起身便往楼上走去。何娟在后面喊他,他像什么都没听见似的,径直往前面走去。
晚上一切都来得很平静,像往常一样。何娟躺在床上,她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柏老板对于文静的爱其实一点儿都不亚于陈遇,但为什么把口琴拿给陈遇的时候他是那样的理所当然。何娟仰着头看着窗外,月亮照亮了一块黑暗,偶尔有几朵黑云飘过,那像一只黑色的瞳孔,无时无刻不再窥视着这世间。
生活又在又该怎样向前,难道世界就没有一个容身的地方,她一辈子都在一刻不停的向前,但是每次也只不过是从一个坑起来又掉进了另外一个坑。那晚何娟彻底丢失了睡眠。
第二天一大早,何娟拿起昨晚收拾好的行李下楼。只见只有柏老板孤独的坐在那张矮藤凳上,专注着看着外面。
“柏老板,怎么没见着陈遇,他平时总是第一个下楼。”
“他走了,天刚擦亮的时候”柏老板没有转过身。
何娟下了楼,来到了柏老板的旁边:“那,我也走了,谢谢你当初收留我。”她看柏老板依旧没有说话:“嗯...你也不要太难过,没有什么事情是过不去的,明天的明天依旧还有明天。”
“好,我明白,你去吧,以后也要好好照顾自己,希望下次在见到你的时候,你还是这个可爱的小姑娘。”
“一定会的,希望你也是。”
她走出柏家馆,走出第一个修钟表拐弯的地方,走得越远脚下越轻,像涤荡在风中的落叶,不知何时起,不知几时归。她从未回头。
柏老板就在那里独自坐了一上午,前来吃饭的人叫他他也不应声。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偶尔突然发出几声笑。
从天南地北来到这里,这座小镇,偶尔几只燕雀停留在电线上,卖麻糖的老爷爷也还在打更。谁也说不清楚将来谁要来,往后谁要离开。每个人总是在不经意间出现在彼此的世界里,然后各自做完该做的事情之后又着急着匆匆离开。又去往天南地北,人世间,永远也找不到方向。
时间还是一圈一圈的走。饭馆的门檐上蜘蛛倒挂在网上,偶尔一些人从门口经过也会抬头看看那张熟悉的招牌,以前开茶会的那些老人也都没在时光中站住脚。
2003年重庆的春天系在满天飞舞的风筝上面缓缓到来,医院里弥漫的是消毒药水的味道。一种名叫SARS的病毒,在那一年,席卷中国大地奇怪的病毒,被世卫组织命名为SARS的病毒,一步步的逼近重庆。大街上人影匆匆,每个人都带着个口罩,正在建设中的三峡博物馆前,一对新人戴着口罩接吻,那是非典时期最美丽的婚礼 。
码头上搬运的人喊着号子,他们黝黑的皮肤在灌满烟火气的山城里慢慢煎熬。这是柏初来到这里的第二年,他想在这里慢慢生根,慢慢重新开始。
柏初走在大街上,人迹萧条了许多,他路过一家发廊,对着反光的玻璃门摸了摸自己的头发走了进去。
“帅哥来坐坐坐,”一个身材丰硕的女人,穿着过于裸露的裙衫。她笑着拉起柏初的手把他按在了一个座椅上。柏初从镜子里清楚的看到了这个女人,脸上被粉底修饰得很白,美貌是纤细的柳叶眉,那蓝色眼影下的假睫毛张扬得有些浮夸。
“您是要什么服务呢?”那女人咧开了大红唇,对着柏初盈盈笑道。
柏初不懂那女人的意思,他想了想说:“随便吧”
“诶,好嘞,我叫我们这儿最年轻的姑娘来为您‘剪头’”
他看着女人的反应不知道哪里不对,但又感觉哪里都不对。
“小娟,快,出来,来客人了。”
柏初只觉得脑子突然空白了一下,小娟,是18岁来柏家馆的那个何娟吗?”他看向门帘后的地方,却又觉得不太可能,又立马把身子缩了回来。他听着跳动的心,有些荒唐,却又有些期待。
“噔,噔,噔,”门帘后响起了一串高跟鞋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