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帮密码（1）】地下世界的基本盘

从今天开始连载的是Codes of the Underworld : How Criminals Communicate这本书中对我有启发的观点和想法。《黑帮密码》这本书是由一名意大利社会学家Diego Gambetta写成的，这位社会学家主要的研究内容是借助信号理论和博弈论来拆解种种信任问题。而在黑帮这种法外的地下组织如何建立有效的互信机制、如何有效沟通交流就成为了很好的研究素材。这本书给我的启发不仅仅在理解地下世界的运作模式上，用类似的理论推演现实生活中的关系网也未尝不可。

在黑帮及犯罪团伙中，往往行动胜过语言。靠语言难以辨别你究竟有多少本事，靠语言难以辨别你究竟是敌是我，靠语言也很难在公开场合进行如此相对私密的交流。黑话、纹身、特定的动作乃至暴力甚至自残的行为，都释放者某种信号，形成某种意义上的交流，或者是为了鉴别，或者是为了建立信任，又或者是为了宣传。谈及信号的传递，不得不说的就是误警和虚警，对应到地下世界的通信也就是该看懂这个信号的没看懂以及不该看懂这个信号的看懂了。前者可能导致行动失败，后者却会带来灭顶之灾。在正常的人和人之间的交流中，产生误会的代价常常是很小的，而在黑帮和犯罪团伙中，这种误差产生带来的代价是不可预知的，所以他们会想方设法避免种种误会而创造各种不同的办法。常常在谍战剧中听到两个特务接头的时候会说一串不知所云的话，这时我就想：这也太明显了吧，傻子都觉得他们不正常啊！然而一段自然语言里既需要传递足够多的信息，又要保证相对正常，是多么复杂的事情啊！接下来的几篇文章中，我将从书中不同的章节中提取精华，破解黑帮密码。

犯罪的罪犯才是自己人

想象一下你是一个罪犯，你现在要选择一批同伙一起搞事情，这批人应该具备哪些条件？要有能力？服从管理？最重要的应该是忠诚。所谓忠诚，首先就是不是警察（卧底）……其次是这个人不会在听说计划之后犹豫一番良心发现跑到警察局自首去也。什么样的人能够承担这种压力去做这种犯罪的事情？犯过罪的人。犯过罪的人至少有过这样的经历，心理素质过得去，从来没有做到的人很容易退缩，但是做过的人往往能好很多。最好还是惯犯，做过很多类似的事情，有经验又有口碑。

由于黑帮或犯罪团伙这种职业的特殊性，他们人员变动非常明显（下去的和进去的）。所以这种寻找新人加入的需求就非常强，在接下来的文章里经常会提及他们如何吸纳新人。而在本篇中所提到的第一个方法就是——拉出来溜溜！

前面提到，犯罪团伙最怕混进来个警察卧底，但是警察常常是最方便伪造自己身份的，他们坐拥各种罪犯档案，随随便便伪造一些犯罪证据，冒领一些犯罪事实就可以提升自己的经验值，很轻易的符合黑帮的要求。现在我们的博弈变成了黑帮老大希望知道入伙成员是一个合格的罪犯，要入伙的成员也得自己证明自己是一个合格的罪犯。这不单单对想要潜伏的卧底很重要，对每一个成员都很重要，每一个人都处在被怀疑的状态，每一个人都需要证明自己。

什么样的信号可以证明自己？作者Diego给出的答案是：足够Costly的信号。也就是说一种会让你付出很大代价的信号，代价大到如果你不是同道中人根本不可能去做出这样的事情。说到这里是不是影视剧情节纷纷涌现？其中最好的方式就是亲眼见证这个家伙犯下罪行。我们常常在卧底片中看到潜伏的警察要去杀掉自己的同僚或杀掉很多无辜的人。往往他们都通过种种方法（类似狸猫换太子，伪造犯罪事实）来躲过一劫。可是转念一想，如果我是正在招募一帮同伙一起去抢银行的人，现在一个人要入伙，我说你先去杀个人，看看你到底是不是合格的成员，这样是一个好办法吗？确实，这个信号足够costly，但是过于costly以致于他杀了人之后很可能他会被抓乃至我也被顺藤摸瓜抓起来，这样偷鸡不成蚀把米的行为不值得被采用。

常见的辨别方式还是间接的方式。比如，在一些常常只有犯罪分子出没的地方去招募同僚。这些黑酒吧常常就是犯罪分子的行会，他们形成的原因就是互相积累口碑。要确认一个人的身份，最好的方式就是看他在这种“行会”中是怎样的口碑。

那么当我走入这个黑酒吧，想确认一个哥们能不能共事，我该问些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