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里有乾坤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

岑夫子,丹丘生,将进酒,杯莫停。

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

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复醒。

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

陈王昔时宴平乐,斗酒十千恣欢谑。

主人何为言少钱,径须沽取对君酌。

五花马,千金裘,

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冬天寒冷的时候,下班回家晚,来一杯黄酒,驱寒又解乏。

黄酒是在路边一家专门卖黄酒的小店买的,上海这样的店挺多。昏黄的灯光,从低到高摆了好几排古旧的黄酒坛子,上面随意用纸片标着花雕,女儿红,善酿,太雕等名称,便宜的五块多一斤,贵的二十三十也有。卖酒的是个瘦小老太,问什么酒好,指了指太雕。

太雕曾经喝过,多年前在闸北的绍兴饭店,酒体醇厚,甜而不腻,感觉不错。刚开始喝黄酒的人都喜欢入口甜,口感好,觉得有味,喝久了慢慢的就改为不那么甜的。曾经尝过一种五加皮,喝起来特别像藿香正气水,当时很诧异黄酒怎么还有这个口味。

据地道绍兴人讲,黄酒一般分四种,元红,加饭,善酿,香雪。元红就是最基本的黄酒,干型黄酒,甜度最低,颜色很淡,质感和水基本差不多,一般作为基酒,市面上不多见。

加饭就是在元红的基础上适当增加糯米饭的比例,甜度中等,一般标注为半干型黄酒,颜色为琥珀色,是市面上最常见的黄酒。早年间的江浙人家生了孩子,父母会酿几坛子酒埋后院大树底下,等孩子长大成人后挖出来喝。生女儿长大出嫁时喝的叫女儿红,生儿子读书金榜高中时喝的叫状元红。女儿红,状元红都是加饭。

善酿是在酿造过程中用元红酒替代部分水,而香雪则是用糟烧也就是白酒替代部分的水,所以这两种酒酒精度都不低。酒含糖量很高,善酿为半甜型黄酒,香雪则甜度更高,叫做甜型黄酒,而且因为酒中糖分含量高,酒会有种浓厚粘稠的感觉,颜色会比较深。

泰雕则是用善酿和香雪配制而成。花雕不是酒的品种,用装饰精美的陶土制的坛子装起的黄酒皆可称花雕。

初次接触黄酒的人,可以喝善酿或者香雪,喝起来感觉很甜,很容易上口,会觉得黄酒不算什么,一般几斤下去的话,后半夜会痛不欲生。

白酒和黄酒的差异就像北方和南方的冬天一样。有句话,我是一匹来自北方的狼,却在南方冻成了狗。白酒喝一口,从嘴巴到胃里,烧出一股线,火辣辣的。北方的冬天就像烧酒,冷的干脆、彻底,有性格,地面也冻硬了,河流也结冰了,树叶也掉光了,极其直接,当面锣对面鼓。

南方的冬天,温度也不低,大部分都在零上,树木仍然碧绿,小桥流水依旧,偶有小鸟空中掠过,但是寒气不知不觉上来了,包围着你,浸入渗透到一层层衣服里,等你感知过来,已经寒湿冰冷难耐了。黄酒就是这样,入口绵甜,毫无感觉,但喝着喝着就发现站也站不起来。

说起来我还是喜欢喝白酒。小时候老眼馋大人,捏着酒杯,吱吱的咽下一盅白酒,一脸陶醉。小的时候就在酒席上偷尝过。记得是在一个亲戚家,拜年吃完饭大家都出去送客,趁着屋里没人偷偷拧开酒瓶,用酒瓶的小盖子当酒杯,连干了近十杯,竟然毫无反应。

大学时很少喝白酒,快毕业的时候,不知道遇到什么伤心事和宿舍的一位同学买了朝鲜小菜,带了一瓶白酒,坐在大马路草地上边吃边喝,两个人不知不觉竟然干掉了一瓶。

喝酒最好人少,三五朋友,几盘小菜,边吹牛边抿一口,随意扔个花生米,惬意。最难过的是陪客户、领导喝酒,每人面前一大杯,喝酒不是开心而是任务,心里记着谁敬了谁没敬,喝下肚也不知道滋味。

有时候晚上临睡前,来一小杯西风,摸几颗花生,要有双汇小玉米香肠更好,细细的抿一小口,顿时神清气爽。

平日最喜欢的还是啤酒,解渴且爽快。一直到现在都无比怀念青岛的鲜啤,汽油桶粗的鲜啤桶,三斤的大酒杯。青岛人喝酒,习惯是一人一杯的上。青岛其实有青岛啤酒和崂山啤酒两个牌子,崂山没有青岛的有名,所以便宜一毛钱。后来,崂山啤酒还是被青岛兼并。

青岛啤酒在本地有好几个厂子,其中一厂是最早德国人办的,质量最好,厂里一直还有德国初建时期的设备在运转,最近几年才作为文物收藏起来。一厂的酒比别的厂子稍贵一点,去青岛的可以注意鉴别。

世界上德国啤酒最好,因为德国有啤酒法,需严格执行。在上海喝啤酒最好的地方也是宝来纳德国餐厅,黑啤尤为著名。陆家嘴滨江有一家,有朋自远方来,坐在黄浦江畔,德国香肠就着黑啤,晚风习习,人生一大快事。

这两年随着政策放开,进口啤酒也越来越多。在上海有一个啤酒阿姨很有名,开了一个啤酒超市,卖的啤酒共有1700多种,几乎是全上海进口啤酒种类最多的地方。这个阿姨以前开烟纸店,生意不是太好。后面转型开起了啤酒专卖店,生意一下子火爆起来,老外们都亲切地称她为“BeerLady”。我还没有去过,什么时候去体验一下。

酒逢知己千杯少。相逢的时候有酒。

劝君更尽一杯酒。送别的时候有酒。

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伤感的时候有酒。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豪迈的时候有酒。

中国人有酒有朋友,人生才没有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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