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07-29

                  老辈子

说起老辈子,咱们村曹家巷的曹三女,大概在村里辈分算是最高的。村里大人小孩见了他不是叫叔就是叫爷,甚至有叫老爷太爷的。 今年前的七八年间,老辈子曹三女每天早上从老屋的西房中,把瘫痪在床几乎失语的妻子蒲要扣扶出门外。一步一趋的走到巷口,再走到村南。一遍又一遍一次又一次,日复一日,月复一月,寒来署往,年复一年。出门时曹三女肩上跨一把小椅,走累了就地休息。老伴坐在椅子上,曹三女席地而坐,卷一根旱烟叭叭的抽完,然后又拖着老伴再次走起。夫妻俩表情木讷,相对无言。相信这样的场景会定格在村中每个人的脑海中。

今年的阴历四月二十九,曹三女因患肺癌不幸病逝,抛下了他的老伴,抛下了他们的四个儿女。享年六十三岁。阴历九月二十五,时隔近半年,老伴因脑梗、心脏病以及糖尿病等综合征,又撒手归西,去追赶他的老伴去了,享年六十二岁。

曹三女,村上人少有知道他还有一个大名叫曹天昌。姊弟三人中曹三女前面有两个姐姐,父亲曹银泉五十四岁老来得子,高兴之余,顺便给他取了三女这个乳名。一叫就是一辈子。他七岁丧母,十六岁丧父,的确是个苦命人。 和曹三女一样,老伴蒲要扣,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叫蒲雪萍,也很少为人所知。 夫妻俩在上世纪70年代中期结婚,育有二子二女,长子龙泽,长女瑞红,次子龙剑,次女红霞。姊妹弟兄四人从大到小依次相差两岁。那个年代,计划生育作为国策,夫妻两因严重超生不知被罚没了多少血汗钱,也算是生不逢时。 因为巨额罚款,全家多年蛰居在三间简陋的西平房中,老屋的地基终究未能盖起。

上世纪八十年代,曹三女被招工到河津县建筑工程公司,做了一名筛灰工。这一干就是近二十年,晚年肺部发生病变不能不说就是那个时期埋下的隐患。2000年左右时公司给职工办理养老保险,每人须缴纳一万元。这对于一个贫弱的家庭来说,无疑是一个天文数字。万般无奈之下,曹三女只能选择退出,这一退等于放弃了工作,同时也放弃了六十岁以后的生活保障。

九十年代中期,夫妻俩除了在东滩包种土地外,还在老屋的空地上开始养猪。五年以后扩大规模,从院中搬到西岸地,从母猪繁殖到仔猪出栏,夫妻俩轮着把饭店的泔水一担一担的挑回来,还要到地里割草喂猪。为了增加收入,夫妻俩请人把猪杀掉后再卖给煤矿,个中辛苦很少不为人所知。一茬又一茬的肥猪出栏,所得收入除了维持全家的最低生活,收入所得,绝大部分供养了四个孩子,从小学、初中、高中特别是中专、大学的高额学费。长子龙泽,从武汉科技大学城市学院毕业,长女瑞红,从临汾警校业,次子龙剑毕业于天津冶金技术职业学院,次女红霞更是毕业著名的长春吉林大学。四个孩子的学习费用,对于他们的父母而言,那是一步一鞭子,常常是寅吃卯粮,入不敷出,捉襟见肘。人常说父爱如山,母爱似水,这是何等伟大的父爱母爱啊!

俗话说有钱不养张口货。2010年的一场猪瘟,家里五十余头即将出栏的膘猪一夜之间全部死去,使十多年的养殖生计,血本无归,不得不戛然而止,真是雪上加霜啊!

2009年开始,曹三女骑着一辆除了车铃不响,全身嘎吱全响的自行车,又到阳光集团打工。二十余里的路程,一天要跑上一个来回,热天一身汗,雨天一身泥,这一干就是五年。直到2013年,老伴患病,又不得不回家伺候,从此断了生计。真是屋漏偏遭淋雨冲,船迟还遇打头风,真是贫贱夫妻百事哀啊。 曹三女蒲雪萍夫妇的先后离世,让我们全村人深感唏嘘叹息,更让他们的子女亲友们悲痛不已。这种痛彻心扉的疼痛,会成为亲友尤其是子女们心中永远的痛。 哀悼永远不会结束,只是会随着逝去的岁月而减轻。 对于曹天昌、蒲雪萍夫妇而言,夫妻俩能够在漫长的婚姻时光里相濡以沫,同甘共苦,不离不弃,实在堪称典范。 对于曹天昌、蒲雪萍夫妇而言,他们的地位可能很卑微,身份可能很渺小,但是他们身上有着中国农民厚道、淳朴的性格,有着坚韧不拔,逆来顺受,不屈不挠的伟大人格魅力。 人们常常从成就事业的角度断定我们是否重要,但重要并不是伟大的同义词,它是心灵对生命的允诺,只要我们每个人时刻努力着,我们就是在无比重要地生活着。 曹老辈子夫妇,愿你们在天堂再无病痛,再无苦难,一切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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