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连载《跑外》楔子2

文革中，成秀种除了担任村支部书记，还有一个很重要的职务公社革委会副主任。别看他是六十多的老头子了。每天他像打了鸡血一样，不是开会，就是搞运动，开会生产两不误。有时候在县里、公社开完会，回来晚上在村里开，他每次都熬到下半夜，情绪高涨，和小伙子的精神头都大，第二天还精力充沛地下地去干活。

文革结束后，成秀钟在村里是第一个预感到上面的气息变了，上面对斗争抓的越来越不紧了，一些口号喊得也不响了。逐渐地，村里人对搞运动提不起什么兴趣。开始，他以为时间长了，大家皮了，慢慢会好起来的。谁承想这时候他病了，再加上形式越来越涣散，他就像泄了气的皮球，整个人都没了精气神。人的思想好像一下子散了，他开始想不通，也懒的出门，没多长时间这位铁塔似的壮劳力，不知道怎么突然说病就不行了，如今被窝里拉尿，能不能活到开春都不好说。这个南高村公社里曾经的风云人物很无奈地把村里的工作交给了表弟副支书尔大山主持。他也没有想到会这样无声无息地一去不回头地退出村里的历史舞台，也许历史就这样无情。正当村里社员们在迷茫不知道怎么面对明天时，他们竟然不知不觉的把历史掀到了新的一页。

成家庄姓成的是大户，姓尔的只有尔大山一家，尔大山的父亲死的早，尔大山从小住在姥娘家，和成秀钟是亲表兄弟，尔大山弟兄三个，成秀钟担心表弟一家在村里受气，就让大表弟当了大队长，后来，提成了副支书，在村里算是有了“地位”。尔大山当副支书后，他想法送二弟大峰当兵走了，现在大峰复员回来在村里三队当队长。三弟尔大岭初中毕业，跟着县水利局下面的打井队干活，干活时排子车翻了，被排子车和上面装的水泥管砸在底下，左腿砸折了落了个残疾，干不了农活，被村里安排在村小学教学。按辈排和成家的“秀”字辈是一辈。表哥成秀钟看他灵活，会办事，推荐他当了代理支书。可他心里想的和表哥不一样，表哥爱弄虚的，他喜欢实干。因为他家里人多，都吃糠咽菜，肚子都填不饱，还整天学习……但他处事圆滑，八面玲珑，表面上应承，暗地里偷偷地缝皮子做些小买卖。由于他做事口严，瞒过了一村的人。

“尔支书，尔支书，”李卫民见尔大山在那发愣，好像没有听见喊他，提高了嗓门，又连着喊了他两遍。

这时，尔大山忽然听见书记喊他，一愣，立刻回过神来，赶紧回过头来面向李卫民，笑着说，“哈哈，书记，你喊我。”

“啊，发什么楞啊，想什么好事呢，尔支书，”李卫民一改脸上的严肃，微笑地调侃着。

“哈哈，没想什么好事，人还少不少，不等了吗，书记？”尔大不知道李卫民喊他干什么，看着李卫民问。

“尔支书，你坐过来吧，我们先说个与会议无关的事，再等等他们。”李卫民对尔大山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行，行，有事你说吧，书记。”尔大山边点头，边紧走几步过来，紧挨着书记坐下。

等尔大山坐下，李卫民放下手里的书，摘下黑色粗塑料框的眼镜，哈了几口哈气，用带着蓝边的棉布白手绢擦了擦，重新戴上。他咳嗽了几下，低头打开一本红塑料皮上写着毛主席语录的日记本，里面夹着两封信。他抬头又看了看尔大山、成秀峰，目光最后落到坐在对面的公社干部王利身上。王利赶紧站起来，绕过旁边的长条板凳，把一封撕开的牛皮信封交给李卫民。李卫民眉头一皱，好像局外人一样，把头转向尔大山，顺手把这封信扔到他面前，客气地说：“尔支书，你看看这是怎么回事？”

尔大山看了一眼信封，上面写着两个字：举报。他随即抬头快速地看了一下公社干部王利、水利站站长林方超、公社书记李卫民，看他们面无表情，眼睛都注视着他，他的心加速地咚咚跳起来，心里打了个问号：举报他吗？刚当代理支书就被举报，怎么回事？短暂的对视后，他迟疑地拿起信，抽出信瓤，他一目十行地看完第一页，第二页看到一半时，他心里明白了。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