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月见草(下)

细雨绵绵的正午,在那间破庙残破的佛像后,那个失魂落魄的晏新亭似乎有了些许的转变。苏艺从怀中掏出一张钱票,走到年轻人的面前,把钱票递给晏新亭。

年轻人仰起头,问道:“这是?“。

“这是冷长生变卖你们晏张两家家产所得的钱票,我想应该是冷长生在督建合罕陛下的万福宫时,贪污了不少钱。他害怕有朝一日东窗事发,就打起你们两家财物的注意了。只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钱最终还是落在我的手上,冷长生到死也没有拿到“。

晏新亭从苏艺的手中接过钱票,看着手中的钱票,回忆起出事的那一夜晚。晏新亭从昏迷中醒来,踉踉跄跄从地上爬起来。晏新亭站起来,发现此时自己正站在宴会厅的正中央,看着周围全都是死相惨状的尸体,其中还包括自己熟悉的亲人。他捡起身边一把沾满血的剑,看到手中握着的这一把沾满血的剑,竟然是自己的佩剑。

在这一刻,晏新亭彻底惊呆了,脑中一片空白。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无故昏迷,也不知道宴会厅里的所有人为什么无故死亡,只剩下自己还幸存。更不知道自己的佩剑会沾满血。当所有的问题串联在一起,一个可怕的想法在自己脑海中闲过。

晏新亭耳边响起一声开门的声响,当转过身去,惊慌地看到自己的表妹竟然出现自己的面前。晏新亭看到自己的未婚妻手足无措的样子,晏新亭心疼万分,可是晏新亭无法向自己深爱的表妹解释。晏新亭知道他们已经永远无法在一起了,现在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选择离开这里。

“瑶儿,她现在人在哪里?”。

“昨天晚上,在张家府邸里你的表妹亲手手刃罪魁祸首冷长生。现在她已经关进监牢,等待今天下午的御前会议,合罕陛下的判决。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应该会被判处死刑吧”。

“那能否用这些钱,来救我表妹瑶儿的命”。晏新亭向苏艺恳求道。

“很抱歉,这是不可能的”。苏艺冷冷地回绝道。

“那你给我这些钱又有什么意义呢?”。

“这是你表妹托我给你的,说你现在是唯一的继承人。用这些钱,忘了他,好好的重新开始吧。你表妹说的对,这些钱,足够你下半生无虞,还是忘了她,重新开始吧”。

晏新亭看都没有看,非常干脆的把钱票撕碎。,嘴里念念道:“我什么都不想要,我只想要我表妹一个人就够了“。

苏艺向着晏新亭投出嘉许的目光,说道:“希望你下次撕的时候,先看一下你撕的是不是,再撕也不迟啊!“。苏艺说着,便从怀中再掏出一张钱票,”刚才你撕的只是一张假钱票,这才是真的钱票。这钱票,我劝你最好别撕。这些钱说不定是你们重新开始的契机,也说不准。还是好好留着吧“。

晏新亭疑惑不解地从苏艺手中再次接过钱票,苏艺把钱票交给晏新亭后,没有说话,径直转身离开。苏艺走到大殿的门口,看见外面的细雨已经停歇,正要伸手拿起放在门边的红色雨伞。

一米金黄色的阳光冲破乌云,照射在苏艺的脸颊上。苏艺想起那一天,在宫殿的宫门里,苏艺拉着那小公主的小手,沐浴在落日夕阳的阳光下,苏艺看着小公主脸上那天真无邪的笑容,苏艺非常郑重地对其说道:“公主,请你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你的,不让任何人伤害到你的”。

苏艺这时拿起伞,笔直地站在破庙的大殿门口,表情异常严肃,背对着佛像后面失魂落魄的晏新亭,更像是自言自语地说:“一切都结束了嘛,不,还没结束了呢。我知道想要真正结束了这一切需要莫大的勇气。但至少为了别人,也要坚强地站起来一次,哪怕是一次也好啊!”。

瀚海合罕的御殿,苏艺、范西松和慕容镇海三人出现在御殿之中。高坐在宝座上的瀚海合罕宇文述之看着宝座台下的三位位亲信大臣,威严而又严肃地说:“冷长生居然敢辜负朕的一番栽培,竟然做出这样,真是太令朕失望了。朕对他简直是失望透顶。诸位爱卿,说说吧,该如何处置杀害冷长生的女人”。

率先站出来的是苏艺,苏艺恭敬地向宝座上的宇文述之行礼道:“合罕陛下,根据律法,杀人者死。那女人杀了冷长生就该被判死刑。至于冷长生的罪行,臣认为最好还是不要公布冷长生的罪行,以免产生不必要的麻烦”。

“合罕陛下,臣不认同苏艺大人的做法”。出来反对的是范西松,“蒙陛下眷顾,让臣担任我瀚海廷尉一职,让臣执掌我瀚海律令,那臣就该恪守本职。虽说张书瑶是犯了杀人之罪,但那冷长生罪行昭昭,令人发指。张书瑶虽有罪,但罪不致死,还请陛下您能从轻发落。至于冷长生的罪行,臣认为把冷长生的罪行昭告天下,以正天下官员”。

宇文述之连连点头,赞同道:“范爱卿,所言不无道理。苏艺说的,好像也有点道理。这个案子,一时之间叫朕确实不好做出公正的判决”。

“合罕陛下,臣有一个建议”,慕容镇海出来进言道:“陛下您可以赦免张书瑶的死罪,把她流放到东边的苦寒之地,永远不准再回哈伦拉尔城。同时,昭告天下冷长生的种种罪行”。

“不愧是朕的中书省丞相,慕容爱卿和朕想到一块去了。对于慕容爱卿的建议,诸位你们有什么异议嘛”。

苏艺、范西松都齐刷刷,恭敬地向宝座上的宇文述之行礼道:“陛下圣明,臣等愿遵循陛下的旨意”。

“好,既然你们都没什么异议的话。那范爱卿你即刻去宣召朕的旨意,把张书瑶流放到东边边塞。同时昭告天下冷长生的罪行,看看谁还敢做冷长生第二”。

慕容镇海和范西松走出御殿,在离开宫殿的路上,范西松兴致勃勃地,向着慕容镇道喜说:“真是太好了,慕容大人。今天陛下难得一次不理会从苏艺的建议。真是可喜可贺”。

“是吗”,慕容镇海脸上露出笑容,看着范西松,说:“你知道是谁揭发冷长生的罪行吗?”。

“是谁?”。

“是苏艺揭发了冷长生的罪行,冷长生死的时候,苏艺当时也在场”。

范西松一听,立即大惊失色,“慕容大人,您既然知道这都是苏艺的诡计,那您为何还要帮苏艺呢?”。

“这都怪要冷长生那小子太混蛋,他害得张书瑶一家人家破人亡。我要是不帮张书瑶,实在是说不过去。说到底还是我看走眼了,用错了人”。

苏艺走出宫门,走到前来接他的马车旁。苏艺看着西边的夕阳,仿佛又回到那个时刻,苏艺拉着小公主的小手,走出宫殿,沐浴在落日红色阳光下。小公主指着西边的落日,小公主用稚嫩的声音说道:“叔叔,你看这红色的太阳好好看啊!”。

苏艺满是欣慰地点点头,怯意地说:“是啊,今天的太阳确实挺好看的”。

在红色夕阳的照射下,在拉伦拉尔城东门,一个手脚都被锁上镣铐的女犯人,在两名官差的带领下,缓缓向着东边,在看不见尽头的地平线前行。这个女犯人面如死灰,眼神充满了绝望,女犯人一个不小心,扑通一下摔倒在地上。

官差看见女犯人摔倒了,不能继续前进,立即扬起手中的长鞭,想要鞭笞女犯人,让女犯人起来继续前行。突然“嗖”一支利箭射在官差附近的地上。女犯人起身回过头,惊讶万分的看到。

一个俊朗的年轻人手持长弓,背上背着装满利箭的箭囊,英姿飒爽地骑着一匹黑色骏马,顺着落日夕阳的余晖疾驰而来。

夕阳红光照射在女犯人有些动容的脸颊上,女犯人的眼眶红润,原本绝望的眼神慢慢出现了希望,死灰一样的脸颊上渐渐浮现出欣慰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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