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小事：留在回忆里的老人家

    “过去一直去，我们带着回忆一路向前”。

      在大家的童年生活中，有没有人会对哪一位不是自己亲人的老人家印象深刻，念念不忘吗？

      在我的童年时光中，就有这么一位，原因很简单，那就是：我欠她钱了，并且这辈子应该是还不上了。

      那时候我还是一个四、五年级小学生，钟爱的事情就是收集各种明星或者卡通人物的不干胶贴画，在我们那个遥远的南方小镇，孩子们叫它“黏黏纸”。这位老婆婆就是一位在我们学校门口摆摊“卖黏黏纸”的。她留着一头银白色的头发，皱纹像枯枝一般爬满干瘪的脸，眼神浑浊又空洞，但是身子骨还算硬朗，动作也利索。因为她卖的黏黏纸紧跟潮流，更新速度快，孩子们很爱关顾她的摊子，我现在依然能回忆起放学时分孩子们争先恐后地扑到她的摊子前，争相浏览新进货品的盛况。

      孩子们喜欢买她的黏黏纸，但是奈何有时囊中羞涩，所以偶尔会赊账，老婆婆都温柔地答应了，大多数时候我们都能及时还上。

      但是对我来说出现了一次意外，我和我的一位好朋友jiayan在一次贴纸“上新”之后，被风格清新的新款深深吸引，我们太渴望立刻占有这些五彩缤纷的贴纸了，于是就小心翼翼地要求赊账。虽然这次金额高达一人8、9块，老婆婆还是答应了。我们心满意足地把贴纸抱回了家，但是在找家长要零花钱的时候却胆怯了，在90年代前期的闽西北小镇，近10块钱的零花钱还是相当不菲的一笔巨款。于是我决定“积跬步至千里”，从家长给的1块、2块开始攒钱。但在这个过程中，我这个意志不坚定的小鬼头不是把零花钱投入到零食的无底洞，就是闪烁着安慰自己“下周再还”，任“债务”漫漫。

      时间在我点滴的懈怠中匆匆划过，我们很快小学毕业进入中学，jiayan到福州念书，我则带着逃避式的愧疚不敢再光顾老婆婆的摊子。有时候在路上遇见，我也总尴尬地低下头，用力地骑上自行车落荒而逃。学业的压力和新的爱好让我很快淡忘了黏黏纸这回事。

      春花秋月，年岁更迭，我也离开家乡，念大学、研究生、结婚生子，在人生的路上狂奔。但是回想往事，这件事情一直在我心里，我没有忘记，随着人到中年，自由让渡给责任，沧桑替代了无知，曾经的内疚感又不计代价涌上心头。

      当年那位老婆婆应该年近70，却还能勇敢地操持生意，她努力了解小朋友的喜好，推荐当时的潮流明星贴纸，每次进货都还远赴福州，那可是我们当时心中的大都市！现在的她应该早已不在人世，我有时候也会想，她是怎样的一个人？如果她有机会在大城市或者生活我们这个创业的年代，会不会是一个小有作为的女企业家？

      再多的矫情的文字也填补不了内心的愧疚，纵然我有心想把这二十多年的债务换上，说声对不起，今时今日我都不知道该如何去做。所以只能化内疚为警示：别行动得太迟，无论对谁！ 

    谨以此小文纪念童年的这件小事，也跟可能在天国的老人家说声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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