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如烟云第四十二章 放电影里有故事 故事却在电影外

放电影里有故事  ,故事却在电影外。

全生产队里喇叭便有一件让我兴奋的事。那就是公社放映队来我村放电影。刚过午 ,放电影的消息就如风一样掠过平静的村庄,荡起层层涟漪。

平时的农家生活是单调的。那是山中甲子,岁尽不知年。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就如歌中所唱:“山还那个星星还是那颗星星哟,月亮还是那个月亮,山也还是那座山哟,梁也还是那道梁。碾子是碾子,缸是缸哟, 爹是爹来娘是娘,麻油灯呀还吱吱地响, 点的还是那么丁点亮。哦,哦,只有那篱笆墙影子咋那么长,只有那篱笆墙影子咋那么长,还有那看家的狗叫的叫的叫的叫的咋就这么狂。星星咋不象那颗星星哟,月亮也不是那个月亮,河也不是那条河哟, 房也不是那座房。骡子下了个小马驹哟, 乌鸦变成了彩凤凰,麻油灯呀断了油, 山村的夜晚咋就这么亮。 哦,哦,只有那篱笆墙影子还那么长,只有那篱笆墙影子还那么长,在那墙上边爬满了爬满豆角秧。”小乡村就是这样日日年年地唱着这样的歌在艰难地前行。

整个村庄便进入 了噪动。大人们早早收工,户户炊烟袅袅。猴急的更是我们这些小孩子。在学堂里便嚷嚷着放学。夕阳西下,我们一窝蜂一样拥窜出教室,把蜷缩的书本往书包一塞,拎起来,如风一样的掠过校园,薄薄的书包咣哩咣地敲边鼓打着屁-股,急慌慌地奔回家,拿起两窝头,往窝头里抹上一引起熟猪油,掂起一把小铲子,跑到放电影的大街上放电影场子,你争我抢地占地方。

俗话说:“不依规范距,不成方圆。”我们农家娃娃占地方自有铁钢钢,谁也不能改变。我看准了一片地方,便掏出小鸡鸡,如孙猴子划圈一样,撒着尿,圈住一片地来。然后沿着尿湿的线儿,用小铲划出一个圈子。再在中间挖个坑,,再往小坑里吐几口唾沫,嘴中叨唠着::“谁占我地方谁倒霉。”插上一个树枝,这样抢地方便大功告成。整个场院喧闹起来,争抢不休,搬凳放椅,再也不得消停。

来了,来了,终于地杜鹃无语正黄昏的时候放映队来了。 我们惊喜交集地冲过去,围着拉放映队的地排车叽叽喳喳,嘻嘻哈哈,又蹦又跳,左看右摸,睁大眼睛,好奇的瞎啄磨怎么放出电影来呢。

放映胶片电影开始,放映员是公社里公开招聘的,他们一被公社招聘选拔为电影放映员,就熟练掌握了8.75毫米和16毫米放映机的操作。当时的农村,因为大部分村庄缺电,所以电影队就多了一件笨重家伙——发电机)(俗称电驴子),放映员得用地排车拉着放映机等。

天终于黑了,大队部在放映场子前放一个大桌子,幕布在大约在桌子前十几米安上幕布,把白色的幕布固定在竖起的大柱子上,扯起四角,拉直,绑在竖起的两根大柱子上,又在柱子上绑两个扩音机,在桌子前面绑个竹竿,拉起电灯和扩音机的电线。乡亲们看到幕布,兴奋的嚷嚷:“赶快赶快,去看电影去了”过年一样,奔过去。

放映员用绳子一拉电驴子的滚轮,那电驴子就嘟嘟地叫起来,电灯就亮起来,人们就欢呼声此起彼伏。放映机就试光,随着幕布上光柱的晃动,大人小孩们伸手,做各种各样的动作,幕布上就凭空多了许多小手,小狗小鸦的形象。老乡们的人流就纷纷扬扬地向放映场子涌来,在墙脚,墙墙壁,墙角,墙头上,在树枝枝杆上坐满,趴满人,场子里有的坐在凳子上,有的以天为庐以地为席。有的坐在小孩子为抢地方撒的尿上,便大声地骂。黑压压的人群都睁大眼睛盯着幕布。

放的电影大都是战争片,有《小兵张嘎》《天山上的来客》《地道战》等。黑白片一集一集地放,胶片有的老化,放着放着就断片了,放映员就拉出一些胶片,往放映机机上一缠,再接着往下放。有时放到男女稍微有点亲热的镜头,放映员就用手捂住镜头,幕布上便黑黑的,小青年便急煞急煞地顺喊声:“快把手拿开拿开。”小伙子们永远是精力充沛过盛,又往往激情四射。那眼珠不是关注着幕布,而是骨碌骨碌地往大姑娘小媳妇的脸上和身上,胸前乱扫。趁此机会偷鸡摸狗地往她们胸前摸一把,她们便低低地骂:“死不要脸。”有的更是色胆包天地顺着姑娘的假口袋,把手摸摸索索地伸进姑娘的内-裤。女孩子低声骂着,躲藏躲避着,小伙子大姑娘就在这种躲躲闪闪中就有的混出激情来。就趁人们不注意,一前一后地溜出去,到麦秸垛,墙色处去幽会。有的眼尖,往往在他们打得火热的时候,悄悄地跟过去,忽然仍一块土块来个惊散鸳鸯。二孩子与那邻村的姑娘在幕布后,正亲密地挤坐在一条长凳上,头对着头说着悄悄话。

上世纪七十年代,对于文化生活很匮乏的农村而言,电影绝对是个振奋人心的事物。接着的几晚,无论路有多远、多么难走,我们随着放映队转东村走西村,往往半月才消停下来。我们小孩子往往看着看着昏昏睡去,忽然醒来,满天都是星光,才觉得寒气逼人,刺入肌骨,浑身打着颤。走在回家的路上,田野里一片寂寥,就是寂静。耳朵里有不可捉摸的声响,极远的又是极近的,极洪大的又是极细切的,象春蚕在咀嚼桑叶,象野马在平原上奔驰,象山泉在呜咽,象波涛在澎湃。我们就静静地,慌慌地往家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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