盐湖纪事（4）

昏黄的灯光下，父亲灰白的短发，在枝的眼里越来越模糊......

风吹过浓密的苇叶，“沙沙”地响，偶尔，小狗鱼跃出水面，窥探着纳凉人的鼾声。

父亲更加沉默，沟壑满布的脸更加沧桑，田阿姨的事，也不再提起。每天晚上，父亲就着昏黄的灯光，一遍一遍擦着他的二八大杠，大口大口地吸着烟。很多个夜半，断断续续的咳嗽声，交织着窗外的孤独的狗吠声.....

枝和哥哥闷头吃着父亲带回的粽子，从母亲走了以后，这两年才又吃上了这么香甜的粽子。母亲的味道清晰起来，久久盘旋在心。

枝去了盐厂食堂，才知道田阿姨端午当天就回了老家，没人知道她还回不回来。枝无精打采地徘徊在水渠边，脚下的一块块碎石子，像针一样扎在眼里，恨恨地猛一抬脚，一块小石头砸进水里，苇丛里不知名的水鸟，吓得“嘎嘎”乱叫，扑棱着翅膀，逃向远处。

去年因为和国庆比赛爬树，摔坏了胳膊，从达坂城卫生院打完石膏回来，田阿姨天天送骨头汤小米粥，油花花的汤上飘着一层碎碎的葱花，香啊。是自己太任性，还是古丽的经历太怕人？满脑子都是田阿姨慈祥的面孔，怎么也无法和古丽黑胖的后妈画上等号。

枝敲敲自己小小的脑袋，忽然间觉得自己比丁红军都傻。真想，冲着北山大吼一声，释放自己满腹的牢骚。

饭后，父亲点上烟，又开始擦拭他的老旧自行车。枝欲言又止，怯怯地拉了拉父亲汗渍渍的吊衫，“爸，听说阿姨回老家了。”声音低低的，像蚊子一样。父亲没吭气，埋着头猛猛地吸口烟，而后剧烈地咳嗽.....

昏黄的灯光下，父亲灰白的短发，在枝的眼里越来越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