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拦路虎”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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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看鲁迅的散文比较多，比如说看他写的故乡，故乡里有闰土，闰土有彩色的贝壳、好看的鸟毛、还有许许多多稀奇古怪的东西让待在城里的鲁迅没有见过。这些大人看起来不值钱的小玩意儿，都是孩子们心中的好宝贝。我也不由得想起了自己有趣的童年生活。

在这段生活中，我突然想起了那个哑女，如果说鲁迅写了童年中能让他想起的闰土，那这位哑女也是能让我想到的人其中之一吧。

我和哑女并不熟，也不想和她熟，因为她的脸像长歪了的苹果，变了形的瓜，眼睛眯着一条缝，睫毛几乎是没有，一对眉毛淡得看不见，鼻子又扁又小只露出两个出气的孔，下唇肥厚整天赌气似的往外翻。光看她这幅模样，就没人敢和她做朋友。

她比我要大上十几岁，身高自然高出我一大截。虽然她不会说话，但吼一声就能吓跑一大群。11岁以前，因为我身高比较矮，排队的时候总站在最前面，立在她面前更像是一只小蝼蚁一般。

她每天无所事事，因为是哑巴，不能上学读书，只能在家帮着父母干些杂活。只要不做活，她每天都会在我们上学或放学的路上当一只拦路虎。

她家住在学生上学的必经之路上，没有读过书的她倒是很精明，每天抱着双臂站在路口示意着我们：要想过此路，留下买路财。

当我还离她家老远时，就看到她抱着双臂立在路中间，等我走近了，就上前两步拦住我，然后伸出一只手，恐怖的小眼睛示意着我说，把你的东西拿出来！

有东西了我可以拿，没有准备时我真是拿不出来啊。有的时候会非常幸运的碰到她父母，我就赶紧向她父母求助（告状）：“她不让我走！”

她父母就会大声呵斥她，拽着她的胳膊让她往回走，但她没有得到好东西哪里肯罢休，气哄哄的一边挣脱被拽住的胳膊，一边朝着家人大喊大叫“啊，啊，啊”，在这种情况下，我就吓得赶紧往前跑。

可是家人总要做活的，不能成天盯着她。我上学的路还是照样不好走。这让我很苦恼。上学之路的艰辛，也让我的成绩越来越不好。照这样下去,期末考试怎么拿奖状？没有奖状，哪里有压岁钱？没有压岁钱，怎么买辣条、汽水、泡泡糖？好成绩带来的好处一切将化为泡影。

怎么办呢？交不出东西，走不了路。笔、本、书不能给人家，这些东西我自己都很缺。不把用过的铅笔头、写完的作业本交给母亲检查，母亲不会给我发新的用。我实在是拿不出东西上交啊！我这下终于明白了求学之路难，难于上青天……

后来，我开始收集粉笔头。

老师在讲台上扔的五颜六色的短的粉笔头，我都拾起来放在口袋里。长一点的，我自己留下来写写画画，短一点的，再遇到哑女我就送给她一些。因为她没有上过学，对这些东西很喜欢，每当我给她一些粉笔时，她就会对我竖起大拇指。

谁说哑巴是半傻？她居然还会点赞。不管怎样，这路我是过去了。后来有一天，我送她一支彩色粉笔，她竟然和我示意拉勾勾，我有点疑惑了，勾勾是好朋友才能拉的，看她这幅丑模样，我还真是不愿意。但我还是害怕她，就和她拉了勾勾，她交友心切，手又糙又热，然而，我整个人都惊凉了。拉过勾勾以后，她再也没有堵截过我。

在此期间我没有像其他人一样让自己的父母过来训斥她，让她长长记性不再堵截自家孩子。就用了一个送廉价粉笔头的方式让她慢慢放过了我。

后来，在她出嫁时，村里人常常拿她说笑话。同村还有一个哑巴男孩，和她一样大，但这男孩不但个子长得高，人也很帅气，根本看不上她。就算女方说是不要嫁妆，再陪嫁一头牛，只要把闺女送出门就是，但这男孩仍是坚决不同意。男孩的家长眼光放的比较长远，等到能学技术的年纪，就把男孩先送到学校学习手语，后来学了一技之长，掌握了一个吃饭的本领。

哑巴女呢，就被人介绍给了一个会修电器的瘸子。她截来截去，终究还是被人截了去，成了别人家的儿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