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仅是一张工作台

"先生,买个做木工的工作台吧?儿子可以练练手工,我也可以用。"我和颜悦色对先生说。

"你又想干啥"?他问。

"我可能是齐白石附体了",我说,"那快去画虾呀,"他回应,"齐白石画虾前,他是个木匠。"我回答他。

先生说:你还有什么附体,一并说出来,我好一次性满足完,不然你今天做木工,明天搞石头,后天又要烧陶罐的,我忙不过来。

仔细想想,好像也是,我为什么有那么多想法,并且,想到了就要去做,如果不做,就很难受,最近这种感觉还特别强烈。是不是动手能力在该完成的时期没有被充分的满足,我喜欢很久揣摩一个东西,如果一个树根,我会央求先生给我把树根从栉疤处剖开,顺着树皮的虫蛀的小洞,拿起子、铁钉、锥子、刀,不停的捣咕,究竟要把它打磨成一个什么作品,我也不知道,但就是这样精细的去完成它,这个过程我很享受。

先生常说:你怎么不象个女人?别人女人都喜欢逛街、买衣服、化妆,你一天素面朝天,不讲究穿着,我给你买啥你穿啥,除了看书学习的时候蛮安静的,想玩的东西比男人还粗旷。

我其实也是很有情趣的人,我妈妈说我几岁时,把她的擦脸油抹到塑料假花上,要让花有花香味。我给别人梳头编辫子,创新发明的编法,编了一上午,编的人家满头小辫,解都解不开,人家大人找上门来。我还把家里的锻子被面,我认为无比华丽耀眼的美,象皇后娘娘的大裙䙓,我召集三个小朋友和我一起,扯着四个角,满单位的游走、展示,那种傻的理直气壮的勇猛,现在想起来还很佩服。当然,有一些记忆不够美好,主要是结局都是被收拾。

记忆深刻的一次是我在一个离居住区较远的地方发现了一棵奇异的植物,它开着黄色的花,花瓣比我见过的花都大,这样的花的样子才是我心目中真正的花的样子,我按捺住心中的激动跑回家里,告诉爸爸我的新发现,我描述了这个神奇的花,并央求爸爸把花移回来,我很想种它。于是,爸爸推着自行车,拿了把铁锹,车把上挂着一个桶,前面坐着我,后面坐着我的二姐,在我的指引下来到了我发现奇花的地方,我急不可待的冲过去,指着花无比兴奋的告诉爸爸:就是这个花,你看它多漂亮!爸爸看了看花,笑了,爸爸说:我的傻妮子!这就是棉花呀。是棉花!但我从来就没有见过棉花,可是,棉花也是这么漂亮呀!我还是告诉爸爸:爸爸,我觉得这个花很漂亮……,爸爸没说二话,操起铁锹就挖花,在地边的地很结实,爸爸就是这样,一点点的认真的给我挖出了这朵棉花。

记忆似乎就停顿在这里了,那种被娇宠、感觉自己很被重视,那种温暖的感觉就是这样的,这个世界上,什么叫爱?爸爸没有文化,不会表达,他只用他的方式,给了我受用终生的爱的传承。

看着满桌子摆的树块,想起先生为我锯树根时小心翼翼的样子,想到爸爸曾拍着我的后背欣赏的说:我的三儿要是个男孩子,我家早就发了!想着先生说:你的想法真多,不过慢慢来,一点点的就会实现!

爸爸走了,被爸爸宠爱的感觉永远都在,它成为我内在价值的源泉,时时会涌现、流淌滋养我的生命。先生也是这样的继续接力,似那首歌中唱到:如果我会离开你,在也不回来,我会找个天使替我去爱你。

泪水就这样涌现,先生问我:又怎么了?我深深拥抱着先生,在他耳边我轻声说:我想我爸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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