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回忆

春天的回忆

        春已去，夏初来，漫步树下，花边，忽然从心底里就涌出无限的感慨来。校园里的春天该是什么样子呢？三十几年身在其中，却从未认真思考过，也从未认真用笔记录下来。边走，边在脑子里给自己放电影，枝枝蔓蔓，散得很——散，就散记吧，就似春日里那随意飘飞着的花。   

    海棠。一团，一簇，一枝，一树，盛放淋漓，片片乳白乳白的花瓣，似羊脂玉般泽泽润润，烘云托月般拱卫着一颗颗翠碧般、晶莹剔透的蕊——头顶着一粒粒黄色的冠，不华而贵，不厉而威。

    丁香。丛放箭沓，白紫相融，白沁心，紫夺目，花香袭人。那夺目的紫，如贵州大山里部落人家出产的蜡染，干净、雅致，有点儿羞涩，又有点儿怯怯地期盼。曦光习习而入，花光滔滔而出。这就是梦幻，就是浪漫吧。

    绿柳。袅娜的柳条，随清风而摇来摇去，鲜鲜的绿叶上一根根白白细细的绒毛，发射出嫩嫩的清新的竞日的光，晃晃荡荡地漾心。

    蓝天。澄澄澈澈，蓝盈盈儿的，好似有人用千千万万个打碎了的青花瓷，加上天山融化了的雪水，搅搅拌拌，又泼撒了出去，布满晴空，清清凛凛，透透彻彻，爽到天边，过了天际。

    塘与鱼。阳光普照，几十条金色的鱼，粼粼地浮在水面上，游在水里，亦游在光里。红衬着金，金衬着红，金红交映，似久居深宅大院的豆蔻少女，忽而出游，是那样的富贵，优雅，率真，又是那样的稚嫩，无暇，曼妙自舞，欣然，怡然，嬉而静，戏而安，攫人目，扣人心弦。薄薄的，白玉般透明的尾，轻轻地摇曳着，似流动的纱，又似流动的月光，偶一甩动，晃荡起晴日的光——月光，日光，在这里交汇，撞击，一池辉芒，四溢，泼撒，泼撒到塘边节节吐绿的小草，一脸，一身，惬意涟涟，引得枝上的鸟儿也落到这波纹之上，叽叽喳喳，喳喳叽叽，似乎这叫声也能划动这波光似的。

    鸟儿。校园里春天的美景，人人喜欢，即便是鸟儿，也知这个理儿。地上，树上，跳来窜去，飞一会儿，滑一下，上上下下地游曳。今年的春天，校园里的鸟儿，较往年多出好多，有的还真叫不上名堂来。能叫上名来，又能听到看到的有喜鹊、布谷、柳莺和麻雀。

    喜鹊最多。叫喜鹊，却不讨人喜，见有人来，便发出长长的警报“哇————哇————哇————”，难听！粗糙得很，好像撕裂了什么东西似的，近乎老鸦叫。再近，便一飞而起，却也飞不很远，在就近的枝上落下，盯着你。见你走远了，就解除警报，发出三两声短短的“哇，哇哇”，好似在说，没事儿，没事儿，兄弟们，安全了。

    最悠哉的是布谷鸟儿。她总是不急不缓，不烦不燥地唱着“布—谷————布—谷————布—谷————”，“布”字一吐即止，“谷”字则悠悠然在空中摇荡、回旋，如涧中的花纷纷开且落，起亦伏。

    最可人儿、最好玩的要数柳莺了。发出的声音，短，清，脆，带着点初探世界的懵懂与忐忑，就像刚学弹琴的小儿，手指一触琴键就停，一触琴键就停，一般是连续两、三个短音节，再有一个长一点儿的停顿。

    ……

    听着鸟儿的叫声，脑子里忽然就飘过一句俗得不能再俗的诗句：满园春色关不住！

    此时，此地，此景，关不住的是鸟儿的语，花儿的香，还有赏景亦被赏的人的思吧。

        思乱飞，绪乱飞，载着春去，载着春回……

        （202105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