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在围墙上的小白菜（完）

天，还是纯蓝中透着光。很远很远的天边，软软和和地飘着白云彩，可能是风的作用，它们或左、或右的变化着，从身体的这一方探出触肢。也可能是迎来了生命的终结，化作千千万万片朵柳絮，停在高高远远的空中，一动不动。

于露儿坐在轮椅上，看着天空，一直看着头顶这方天空。不自觉地于露儿流了泪，泪断断续续地从眼角滑出，散在空中，落在未知的路上。

“老婆，我想返聘回厂。”

“可你的身体怎么受得了四班三倒。”

这是一个无名的夜晚，不知于露儿的母亲是有意，还是无意，那一夜，他们坐客厅中，屋子所有的灯都息了，他们女儿的房门却没有关紧。他们聊了很多，多到用于露儿的这一辈子的时间，可能都消化不了。

四处是静悄悄的，没有一点杂声，大多数时间，父亲在时不时地讲述着，于露儿没怎么听见母亲的回答。

“我是男人，露儿需要钱，她需要一个平平安安的后半生。”

从那一夜开始，从受伤到清醒，于露儿没流过泪。身体每一寸皮肤都在哭都要在喊，那是一种无法言说的痛。父亲平淡、简单的话一下子就击碎于露儿的内心，儿时的误会，父位长久的缺失，一个男人冷冷的态度。这一切的一切，于露儿都选择了和解，可泪水从这一刻却怎么也止不住地流。

可能是父母没有了法子，他们不知道怎么按慰自己的女儿，他们说的很少，可他们的心却是焦着的，他们坐在床边，着着被子里的于露儿一下一下地抖动。静到无声时，他们听见了令人窒息的泪声，一种死死压抑自己的哭声，只有用尽全力咬住被子，才会有的声音。

于是当看着女儿，泪流满面、头发又散又乱地伸出头，用沙哑无力地嗓声说。

“我想看一看天空。”

对于这样一个要求，为人父为人母的长辈，他们深爱着自己的女儿，他们看着女儿默默流泪，身为长辈的他们，却束手无措。无疑的，女儿的话是一根稻草，他们抓了它，也得到了内心片刻的安宁。

就是这样一个天，烈日高挂，空气中充斥着火辣味，天是蓝的，蓝中透着高远的深沉，白的云，要走不走地停在空中。父母昨天晚上那一番话，让于露儿绝望了，她找不到活下去的理由。

“人为什么活，我为什么活。”

于露儿苦苦挣扎，她要站着，她要立起身子。

可“啪”的一声巨响，于露儿倒地了，头痛到要裂开，每一个细胞都下了油锅，全身都在颤抖。

这时，位于于露儿前方一米处，她看见它，一棵长在天台上的小白菜，它的深深扎在红砖之间，迎着热风，低着头，叶片下垂，身体透着一种枯黄色。下一秒，它可能就会消失在这天地之中，可小白菜却长在天台上，一处无法生存的绝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