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脱

        阿川感到一阵头疼,从睡梦中醒来。这已经不是他第一天头疼了。自从他的朋友阿宁失踪以后,他天天如此。只不过他没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再次见到他。

      他努力摇了摇头,让自己保持清醒。艰难的睁开双眼后,他发现自己在一个封闭的房间内。他躺在一张床上,床上只有一层褥子,铺着一张白被单。房间的四周刷成白色。一面墙开了一扇窗,透过窗外隐隐约约能看到外面是一堵高墙,似乎有些年头了。靠窗有一个柜子,里面有一个杯子和一套餐盒。床的对面立着一面一人高的镜子。不过镜子似乎很脏,看不清人脸。门口有一个独立卫生间

      而阿宁,他的朋友,就坐在床边,低着头,用带血丝的眼睛看着阿川。阿川十分惊讶,他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来到这里。他转头看向阿宁,询问他这是哪?他为什么在这?

      阿宁这才缓缓抬起头,并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阿川只好起身,希望能够自己找到答案。他发现门是半掩的,便推开门,想要走出去。门外是一条长廊,长廊里有很多这样的房间。长廊的尽头被一扇铁丝门锁着。阿川推了推门,门没有动。不过外面好像有人,阿川便大声高喊,希望能引起外面人的注意。

      很快就有人来了。看打扮,是个护士。护士翻出一串钥匙,打开铁门,先露出一个甜甜的微笑,然后做自我介绍:“你好,先生,我是这里的护士长,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助您的吗?”阿川看着她的笑有点恍惚,使劲闭上眼睛,然后问道:“请问我在哪?我为什么会来这个地方?我……”不等他说完,护士便自顾自的说了下去。“我姓赵,您可以称呼我为小赵。这里是本地的精神疗养院。几天前,您被您的家人送过来当时您一直是昏迷状态。您的家人把您放在这里,付了钱就走了。”我们的大夫初步判断,您可能患有某种精神疾病,可您的家人并没有说具体是哪种精神疾病。为了您的安全,我们将初步对您进行隔离,”护士眨了眨眼,继续说,“不过请您不要太担心,您的主治医生,是我们这里最好的大夫,他姓张,很快您就会见到他了。”

        阿川强忍着一股怒火,低沉的问道:“你说这是一家精神疗养院,为什么我一个病人都没有看到?我从来不知道我还有精神疾病,甚至不知道因为什么就被送到这里。你们已经侵犯了我的人身自由。哦,我的朋友也在这里,我要控告你们!”赵护士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的眼睛,再次露出柔和的笑容,这笑容让阿川逐渐平息了心中的怒火。他有些沉醉的看着护士的脸。但忽然间,他仿佛头痛欲裂。护士注意到他的异常,将他送回了房间,关上门离开了。

        阿川抱着头,看到阿宁还在床上坐着,转头对阿宁说:“我要离开这里,我们一起离开。”阿宁摇了摇头,双眼无神地望着地面,把两只手叉在一起,告诉阿川,他已经试过了,窗户打不开,铁门那里有人会拦着,他几次想要冲出去,却迷失了方向,最后总是回到这个房间。他绝望地说:“没用的,目前我们是离不开这里了。他们告诉你了吗?”阿川奇道:“告诉什么?有一个姓赵的护士告诉我,我昏迷了,然后被家人送来。她居然还说我有某种精神疾病,简直是……”阿宁打断了他:“你不是昏迷以后被家人送来的,你在这家精神疗养院门前昏倒后,他们把你带进来。我也是这么进来的。不过你确实有精神疾病,你的父亲告诉我的。”

      阿川十分惊讶,瞪大双眼,呼的一下站起来。“我有病?我怎么不知道?那你呢?难道你也有病?”他几乎是咆哮的问着。他察觉到自己有些失态,便又坐下,恢复了常态。不过阿宁似乎没有太在意,只是淡淡地说:“不太清楚,不过我好像是有那么一点精神疾病。我有一个心理医生,姓张,就在这家疗养院,好像是你的主治医生。他是个秃子,胖子,带个金丝边眼镜,总爱带着笑。你说的赵姓护士,应该是这里的护士长赵燕,你可以在铁门那里喊她,她的办公室离那里不远。”

      阿川感到昏昏沉沉,没有再多问,躺在床上睡下了。再被叫醒时,已经是晚上。阿宁不在房间里,应该是出去了。叫醒他的人戴着口罩,阿川看不清她的脸,只能从长长的睫毛判断出来人的身份,正是赵护士。她平和的说道:“你醒了。张大夫想要见你,请跟我来吧!”阿川随着他穿过走廊,走到铁门外,七扭八拐,走进一间房间,房间里有一股药香和消毒水味,除了赵护士,只有两个人。一个是阿宁,另一个人是个胖子,戴着金丝边眼镜,戴着帽子,不知道是不是秃顶,不过应该就是那位张大夫了。


        那人很平静,指向一旁的椅子,示意阿川坐下。“姓名。”“姜川。”大夫的笔飞快地写着。“年龄。”那人又问。“19岁。”阿川如实回答“家里有什么亲人吗?”“有。但除了我父母,没有其他人了。”大夫合上病历本,推到一旁,双手摊开,继续说:“姜先生您好,我是您的主治大夫张晋平。您可能现在不认识我了,您的头部遭到了重击,导致您现在部分失忆了。接下来的日子里希望您能配合我,以便找回您丢失的记忆。有需要的话,请找赵护士,他会带你来找我。其他情况下,请尽量不要到处走动。这里是我的私人诊所,病人不是很多。但他们对你可能并不怎么友好,你要多加小心。今天的谈话就到此结束吧!”

        阿川还想问些什么,却被赵护士带走。他发现赵护士看似柔弱的娇躯迸发的力量,使他不停地往前走。路有点黑,他想说些什么,但赵护士保持了沉默,于是他也不再多问些什么了。回到房间后,阿宁正在房间里等他。赵护士给他留下一瓶药,叮嘱他按时服用,并告诉他,会有人送饭,随后离开了。

        房间里一片沉默,阿川又感到有些头疼,他抓起药瓶,看了看,上面的英文他看不懂。他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将药服下,然后昏昏沉沉的睡去了。这天晚上他睡得并不舒服,因为他听到隔壁有敲墙的声音。后半夜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起来,打开房门,走到隔壁,刚想敲门,门却自己开了。门后是一个瘦小的男人,面容枯槁,头发花白,他示意阿川保持安静,将阿川领进屋内,然后把门关好。这间房间比阿川的大一些,拉着窗帘。男人没有开灯,不过不难看出,四壁是柔和的暖色调。房间里甚至还有一台电视,不过没有开着。

      男人拉过一把椅子,递给阿川,自己坐在床上。阿川有些羡慕地看着这间房间,这比他的好太多了。只不过,男人的下一句话,让他感到十分震惊。他说:“别说话。姜川先生,我是你的主治医生——张晋平。你见过那个胖子了吧?他是这里的一个患者,但他袭击了我,另一个患者假扮成护士,他们一起掌控了这里,现在我希望你能配合我,我会帮助你逃脱这里。”阿川没有说话,但他的震惊,已经告诉了男人,他不相信他。

        男人看懂了他的表情,反问道:“你见过那么年轻的护士长?你见过不知道自己病人身份的医生?也对,他们欺骗了这里所有的患者,他们把我关在这里,我装疯骗过了他们。白天的时候他们把我锁上,只不过他们没想到的是,我有备用钥匙。”男人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门突然开了,灯也跟着亮起来。开门的人是赵护士。她的脸上依旧挂着笑容,可是在男人看来,比哭都难看。他突然间向门口冲去,刚跑到门口,却被赵护士一抬腿踢中小腹,痛地弯下腰来。男人就被这么拖了回去。找护士不再管男人,转头看向阿川,问道:“你相信他说的话吗?”阿川摇了摇头,但脸上的神情已经再一次出卖了他。“呵,不信也好,正如他所说的你见过不知道自己病人身份的医生?”赵护士的脸上依然带着笑,不过多了几分嘲弄,“给你看看他的病历。”说完,便取出一个蓝色的小本子,阿川打开一看,上面是男人的照片,还有他的名字,朱宇,病历一栏写着:被迫害妄想症患者。阿川看向男人,没有说话。男人此时痛苦的捂着肚子,面如死灰,嘴里喃喃的说着:“救救我,救救我……”

        阿川对着男人轻笑:“你不是张晋平,你骗我。”赵护士也笑了。但阿川突然转过身,朝赵护士向前一步,说:“你可以让门外的张大夫进来了。阿宁,你进来。”男人从门中挤过来,看着阿川,没有人说话。阿川突然盯着张大夫说:“这是哪?我为什么在这?”张大夫镇定地回答:“这里是我的私人诊所,我是您的主治大夫张晋平。您的失忆……”这一次,阿川打断了他:“你们都问我,哪有医生或者大夫,会不知道自己患者的身份?我是刑警审讯科的干员,我向你询问的时候,你的答案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你的反应。这个问题不是我第一次问了,当你每次回答的时候,你都会以同样的口吻,同样的表情,告诉我同样的答案。你在掩饰着什么?”

        阿川转过身,对着朱宇说:“你想要逃出去,对吧?从这里是出不去的。窗户打不开,铁门那里有人会拦着,想要冲出去,却迷失了方向,最后总是回到这个房间,对吧?”男人抬起了头。阿川不再看着他,抬头望向天花板。灯光的照射下暖色调的墙壁给人一种宁静感。“告诉我怎么出去?张先生。”阿川的语气平静下来。可是没有人回复他。所有人都看着他,面无表情,像是一群木偶。阿川又有些头疼了,这使他想起了那瓶药。不过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了。他摇了摇头,使劲让自己保持清醒。

        许久之后,张大夫率先打破了宁静,他只说了两个字。

      “醒来!”

      记忆如潮水般涌进阿川的脑子里,使他头痛欲裂。他什么也听不见,眼前的一切也逐渐模糊起来……

       




     

你可能感兴趣的:(逃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