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10-25

看戏

文/刘洁成

    过去不论是看戏还是看电影，我们都叫看戏，门票都叫戏票。有了电视，我们可以在家看戏。《亮剑》、《父母爱情》和《雪豹》这几年天天都挂在电视上，谍战片和抗战片永远都有，荧屏上到处炮火连天以及血肉横飞。其中有部片子，一整个抗日支队1000多号人全部阵亡，最后就剩下一个司令和一个四眼兵……

    情报员接头，来到秘密联络站门口，敲门后回转头，往左右两边鬼鬼祟祟的观察一遍，看看有没有被发现。门打开一条缝，来人侧身进去，里面的主人再探头出来东张西望一番，最后把门关上。搞完情报临走时，刚刚那套偷偷摸摸的动作再来一次……这是在表现地下工作者的警惕性，然而在众目睽睽下，这么做更像是故意招来那些暗中监视的敌人。

    好人一号和坏人一号最后一定要扔掉武器单挑。然后两人打的难分难解，死去活来，好人最先一定是快被打死了，然后突然就赢了，终于把坏人杀掉，转身踉踉跄跄离开。这时我都能猜到，地上那家伙肯定还没死。果然，他挣扎着找到导演放在他近旁的武器，朝着那位胜利者开火，好人在倒地前，终于干掉了坏人……

    敌我展开肉搏战，画面上都是爆炸声和喊杀声，刺刀穿透身体，大刀片子横飞。子弹和刺刀无论命中了谁的身体任何部位，那人口中都会立刻吐血。这时，有重要人物倒下了，临死前有人扶起他，悲痛的呼唤他，他艰难的睁开眼，气息奄奄的说了很多很多话。这时，交战双方的血战暂停，所有人都等着这一告别套路演完。那人脑袋一歪死了，这时双方砍杀重新开始……

    我还有幸在电视上亲眼看见坐在炕上的女同胞从裤裆里掏出手榴弹招呼鬼子；还看见女兵开枪打中山顶石头上的炸药，然后被炸飞的石头把天上鬼子的飞机砸下来了……

    本地话“乱淆搬”、“七搬八搬”，意思是 “随便乱演”，指的就是这种电视剧。

    我从来都认为，演员演好演坏无所谓，反正没人会认真看，随便演一演，能消磨时间就行。但关键是台词不能太烂，别老是那几句：“你至于吗？”“我错了还不行吗？”“编，接着编！”

    有一部连续剧说的是亲姐妹两人的故事：“妹妹嫁给了大自己20岁的老头，姐姐与老头和前妻的女儿的男友好上了，也就是小男孩爱上了他的女友的后妈的姐姐”——我有点气喘，这话还有点长。简单来说，就是幼齿的小妹爱上一位缺齿的老头，而当了十几年妈咪的老姐正好相反，跟一位年幼天真的小帅哥恋爱了。这精彩突兀的故事显然是想吸引观众的眼镜和跌破观众的眼球。

    剧中看见了演妹妹的L女士，就很同情戏外真实的她。那一年她摊上了大事儿，迎来网上哗然，网友这么说的：“L女士的前任男友也就是Y女士的现任老公把M女士的前任老公也就是L女士的现任男友给砍伤了”——这段话还是有点绕口，但这已经是网友用最少的文字阐明了一个极其复杂的事件。我文化低，看了三遍才看懂。

    电视上的歌唱选秀节目，台上某位选手刚把一首歌嚎完，正在感言——即使没什么悲惨人生可以让大家同情，但这是表演的一部分，关键是煽情就要有人哭。可惜这位选手实在编不出什么故事可以痛不欲生。但他说：这次我已经出来半年了，妈妈一定盼着我赶快回家……说完他难过的停了几秒，背过脸，用哭腔对观众说对不起——这件事也太惨了，全场照例响起加油声，现场来宾的泪珠在特写镜头前哗哗的流，没眼泪的就很仪式的抹一下眼睛……

    发现电视那上面包括访谈、娱乐、搞笑的节目，男女老少都免不了要哭成一团。尤其是综艺节目：评委老师和歌手，主持人和来宾，听完表演者的感言，都顾不得故事真假，随便就掩面呜呜起来。

    有一档很愉快的假日欢乐秀，表演嘉宾来了一位耍嘴皮子的知名老爷子，他客串磕磕绊绊唱完歌，比赛最后是明显要输了，突然决定感感言：每年春节，妈妈都要不停的给我电话，说：儿啊，快回家过年吧……其实妈妈早去世了，这是我的继母，她胜过亲妈呀同志们啊（原话）……，台下观众感动的一塌糊涂，都擦起眼泪。然后比赛结果你懂的，评委们都失去理智，死活都要把票投给他，最后这老爷子获得了冠军。

    中国人的泪点越来越低，同情心好像也算正能量。这种情况我们还真不好胡乱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