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国政治的悲剧

落后就要挨打,为了避免挨打,唯有不断进步,当我们是二三四五名的时候,第一名永远可以打我们,只有当我们做了第一名的时候,才可以避免挨打。并且要远远超过第二名,心里才安稳。

悲哀的是,国际政治从来都是一项残酷而危险的交易,而且可能永远如此。每个国家压倒一切的目标是最大化的占有世界权力,此长彼消,一国获取权力总是以牺牲他国为代价的。最终目标是成为霸主,即体系内唯一的大国。国际体系的结构迫使一心寻求安全的国家彼此采取侵略行为。国际体系的三个特征一并导致了国家间的相互提防:(1)缺乏一个凌驾于国家之上并能保护彼此不受侵犯的中央权威;(2)国家总是具有用来进攻的军事能力;(3)国家永远无法得知其他国家的意图。国家认为实力愈是强于对手,自己的生存几率就越高。生存的最高保障是成为霸主,因为再没有其他国家能严重威胁此类巨无霸。虽然大国没有理由彼此攻击,他们只关心自己的生存,但是在该体系中,他们除了追求权力和征服其他国家之外别无选择,这就是大国政治的悲剧。

春秋时期,周天子权力衰落,分封的诸侯国势力渐起,诸侯国之间相互攻伐,行王道的诸侯国逐渐覆灭,行霸道的诸侯国登上历史舞台。将霸道贯彻到底的秦国最终统一中国。

权力是国际政治的核心,国家有两种权力:潜在权力和军事权力。潜在权力是指用来构筑军事权力的社会经济要素。他主要以一国的财富和总的人口规模为基础。军事权力的基础是一个国家的陆军规模、实力以及与之相配的海空力量。充足的财富和众多的人口是建立庞大军队的先决条件,今天,美国对中国越来越感到担忧,不是因为中国相对弱小的军事,而是因为中国众多的人口以及快速增长的现代化经济。一旦中国变得特别富裕,他很容易成长为一个军事超级大国,并挑战美国。

大国寻求最大限度的占有世界权力,但追求全球霸权很难实现,除非取得了超过其他对手的核优势,否则任何大国都不可能征服和占领被海洋隔离的地区,巨大的水体限制了力量的投送,只能退而求其次追求地区霸权,就连美国这个现代历史上唯一一个地区霸权也从未考虑过征服欧洲或东北亚。大国不但想支配他们所处的地区,而且企图阻止其它地区的对手获得霸权。地区霸权担心势均力敌的竞争者可能在他们的后院颠覆均势,给他们的霸权构成威胁。因此,他们希望世界上其他重要地区出现两个或更多大国,因为这样那些邻国可能在大部分时间内关注彼此的竞争,而很少有机会威胁远处的霸权。

其他重要地区大国间的权力分配均匀,他们之中就不存在潜在霸权,远处的霸权就可以置身事外,如果分配不均匀,出现地区霸权,远处霸权的首要选择也可能是袖手旁观,让当地大国遏制威胁,倘若当地大国不能遏制这一威胁,那么远处的霸权就会进驻该地区,与之抗衡。实质上,地区霸权在世界其他地区扮演离岸平衡手角色,尽管他们更愿意充当最后关头的平衡手。

均势与推卸责任是国家用以保卫均势,反对入侵者的主要策略。被威胁的国家怀有强烈的动机去推卸责任。之所以倾向于推卸责任而不是均势,是因为一旦威慑失败,成功的推卸责任者不必非要与入侵者交战。事实上,如果入侵者和承担责任者陷入一场长期代价高昂的战争,推卸责任者甚至还可获得权力。

战国时期,合纵与连横是当时存在对立的两方的思想,合纵的一方是以苏秦、公孙衍为主导的六国集团,主张六国纵深合作,以对抗随时都想着吞并六国的强秦。连横的一方是张仪、秦惠文王为代表的秦国,主要与六国横向联合,以破解六国合纵。最终,由于六国集团各自心怀鬼胎,时刻把自家利益摆在首位,导致连横的一方取得了胜利。尽管如此,强大的秦国,也在相当长的时间内,不敢小视六国的合纵,从一定程度上对抗了强秦吞并六国的野心。

关于中国崛起,中国经济如果继续增长,就会像美国支配西半球一样支配亚洲。美国会全力以赴阻止中国取得地区霸权。中国大部分邻居,包括印度、日本、新加坡、韩国、俄罗斯和越南会联合美国遏制中国权力。结果将是激烈的安全竞争。

强大的中国就像美国,一定在世界各地都有安全利益,这就要促使中国发展将军事力量投射到亚洲之外遥远地区的能力。中国成为新超级大国,海湾地区将在其战略重要地区排名靠前,但整个西半球也靠前,限制美军闯入其他地区特别是亚洲的自由。

中国将设法拉大与邻国的力量差距,特别是印度、日本、俄罗斯一类大邻国。中国会希望自己特别强大,使得亚洲没有一国有条件威胁自己。中国大概不会追求军事优势,以肆意用兵征服其他亚洲国家。因为中国国土已经广大,要做和美国一样的霸主,并不需要征服更多领土。中国会寻求发展经济,挟强大的国力为邻国划定可接受行为的界限,并明示要是邻国不守这种规矩,就要付出沉重代价。一个强大得多的中国,就会尝试把美国赶出亚太地区,卧榻之上,岂容他人鼾睡,打造本国版本的门罗主义。

中国的领土纠纷对中国十分重要,再加上外交似乎难以化解,中国要争取有力解决,最好的办法就是靠胁迫,中国若是比邻国都强得多,在用军事威胁强迫对方基本按照中国的意愿达成协议时就处于有利位置。简言之,中国做地区霸主最有利于解决诸多领土争端。

中国的邻居已经把注意力集中在中国的能力上,也就是说无怪乎亚洲许多其他国家十分担忧,因为他们知道自己到头来大概不免要和一个超级大国做邻居,而这个超级大国有一天可能会打他的主意。中国改善其军事能力的几乎所有举措在中国自己看来都是防御性的,但日本、越南和美国却会认为是进攻性的。中国诸邻国都知道拖延对自己不利,因为均势正变得对他们和美国不利。所以他们就有理由趁中国还相对弱,马上针对有争议的领土挑起争端,而不是等到中国变成超级大国之后。

美国对付崛起的中国的最佳战略是遏制,遏制中国扩大在亚洲的影响力。遏制的本质是防御战略,因为他不要求对中国发动战争,遏制是代替了战争来对付崛起中国。但战争总还是可能的。让中国经济增长大大减缓十分符合美国的利益,这种结果不一定有利于美国繁荣,更不利于全球繁荣,但会利于美国安全,这是最重要的。

生存是最重要的,中国的大部分邻国都会选择制衡中国,相比美国,中国对亚洲大多数国家威胁更大,国家一定是制衡自己最危险的敌人,而不会投靠之。中国更有威胁主要是由于地理原因,而美国对于中国邻国的威胁小得多,虽然美国在亚太地区实力最强,但却是对亚洲和欧洲无领土野心的远方大国。

国际政治是危险的事情,任多大的善良愿望,也不能缓和亚洲或欧洲有潜在霸主走上前台时要发生的激烈安全竞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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