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叛徒的下场

陆风帆自从入党宣誓那一刻起,决心为共产主义事业奋斗终生。他在积极宣传马克思主义思想活动中,为了不暴露,处处小心,精神一直处于高度紧张状态。他为自己的信仰努力奋斗感到无比自豪和无尚光荣。他被胡魁利用带刺的玫瑰诱惑被捕,实在熬不过酷刑折磨,才叛变革命。人生最痛苦的是放弃自己的信仰。他后悔自己没有咬牙坚持熬过酷刑。世界上没有后悔药,也没有回头路可走。他觉得从理想的共产主义的红色圈里解脱出来,过上不再高度紧张的自由自在轻松生活。他现在是穿着黑色警服,有其名无其权的县侦缉队副队长,还有两名警察保护。他知道,一则是从他这个池塘里钓出更多的共产党人,怕共产党除掉他这个叛徒,鱼饵就没有了,是真心实意保护;二则是怕他万一旧病复发,回到共产党的怀抱,实行监视。他深深地清楚共产党最恨叛徒,想尽千方百计铲除。他现在的心情比没有叛变革命时,从事秘密工作的心情还要高度紧张,提心吊胆。他想总有一天要来临,害怕哪一天来临。他不敢过分抛头露面,招摇过市,居住深宫。他又不敢违抗胡魁的指示,在全县范围寻找他曾经在县里开会认识而不知道接头暗号和地址的共产党人。为了应付胡魁,不得不已到各乡镇时隐时现“巡视。”

一天,他从梅花镇“巡视”回来,疲劳瘫痪在藤椅上,闷倦逼迫他的手伸进衣袋里掏出老刀牌香烟来抽,提提神,竟然还夹带出一张纸条。怎么会有纸条呢?是谁放的?他回忆起今天上午在梅花镇“巡视”时,一个背背篓卖山货的小伙子,匆匆忙忙地走过来撞了他一下。那小伙子急忙头点哈腰说:“对不起!对不起!有人带话,母亲突然生疾病,急着往回赶,请原谅。”说完,急匆匆地走了。莫非是那小伙子放进衣袋里的?他小心翼翼地展开纸条,只见上面写道:


床前明月光


他觉得曾经用过这句话作为联络暗号,但记不得怎样回答下面的话。由于他受过残酷酷刑折磨刺激神经,又担心地下党秘密将白刀子捅进自己心脏惊吓,使他衰退微弱的记忆而又神志不清地对岁月往事一落千丈,怎么也翻飞不出往事的篇章。凭着陆风帆从事地下工作经验知道,联络暗号是由知道对方的联络暗号的人员或由联络员告知,像这种由人偷偷地塞进衣袋里十分危险的特殊告知联络暗号是没有的。他不由得警觉起来,会不会是地下党为了除掉我引我上钩呢?既或是要引我上钩,也不会用这种方式?他们知道这种方式也不是从事地下活动所能犯的低级错误。他想啊想,想得头晕脑胀也想不出是什么原因。

陆风帆经过一昼夜睡眠休息,身体各种元素恢复,头脑清晰一尘不染。黎明时刻,思维奋力拼搏,排除久远雾霾,打开往事图库,挑选出他渴望追索历史的令他狂喜跳起八丈高的那一幕:

半年以前,他接到联络员送来的情报,说有一位重要领导人在梅花镇中转去县委,叫他到石拱桥上接头。

从梅花镇上方十五公里远的地方的清水河派生出一条蛇溪河,妖娆蜿蜒从梅花镇背后流淌,流淌到下游二十公里处,又回归到母亲的怀抱——清水河。蛇溪河对面就是树木茂盛、草绿花红、空气溢人、风景秀丽的梅花镇公立小学。一架石拱桥把梅花镇与公立小学紧紧地联在一起。

清晨,金色灿烂的阳光铺满大地。晨风摇曳树木花草碧波荡漾,激情怒放;又抚摸起蛇溪河里的水荡起涟漪。燕子在空中盘旋,雀鸟在枝头上唱着“叽叽喳喳”晨歌。经过一昼夜净化的新鲜空气,让人感到湿润甜甜的。

一个身穿长衫,头戴礼帽,温文尔雅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走上石拱桥,坐在桥栏上,从怀里掏出一本唐诗来,摇头晃脑,轻声有韵地吟唱起来。有早晨风景优美、空气溢人和感人至深的富有浪漫色彩的画面陪衬,真让人赞美啊!

这时,陆风帆神采奕奕地走上石拱桥,那中年人的吟诗声突然高升起来:“窗前月明光,……”念完第一句便嘎然而止,见陆风帆没有反应,又继续吟道“疑是地上霜。”陆风帆这才接着吟道:“举头望明月……”,他也停止,见那中年男子也没有反应,又继续吟道:“低头思故乡。”那中年男子迅速站起来,向陆风帆走过来,伸出双手……,陆风帆从睡梦中醒来,深入细致分析,文韬被捕两个多月了,新的县委书记肯定上任了,怎么能使用以前的联络暗号呢?难道他们还不知道我叛变了?也许是胡局长的保密工作做得好,在短时间内还不知道我叛变,因此新来的县委书记根本不知道自己叛变的情况,莫非是钟准把联络暗号告诉新来的县委书记,或者新来的县委书记就是钟准。他赶快穿起衣服,点亮煤油灯,看了纸条上的字迹,是钟准的笔迹。他心里又咕噜:地下党从来不会用第二次联络暗号,那样容易暴露。他又想:也许是新来的县委书记与红树县的地下党联系不上,就用原来的联络暗号与我联系,然后通过我联系到其他的人。他这样想,心里泛起的疑问,被淹没在十八层地狱。让他兴奋的是亲自抓捕新来的县委书记,立功受奖,县警察局副局长的位置他坐定了。虽然有其名无其权,那是警察局内部的事,而在人们眼里,是名副其实的副局长。

他叫那两个保镖换上便装,兴匆匆地向梅花镇进发。到了梅花镇,叫两个保镖埋伏在《香满楼》附近,如果他上楼与对方接上暗号,在窗口挥舞手帕,保镖就上楼抓捕。

《香满楼》是梅花镇厨艺最高的酒楼,楼下是普通的家常菜,楼上是比较昂贵的菜,内设雅间。

陆风帆走进《香满楼》,直接上二楼走到一号雅间门口。他努力地平静不知怎么地“怦怦”直跳的心。过了一会儿,才再用手轻轻地击了三下门,听见有人说:“请进。”他推开门走进去,见桌子边的椅子上边坐着一个头戴礼帽,身穿灰色长衫,手里拿着一本唐诗在认真看。桌子上摆着一个茶壶,两个茶杯。从那人身影的轮郭,像是钟准。他尽量抑制住心里升腾起无比激动喜悦的心情,来到桌子边坐椅子上。这时那人吟起诗来:“窗前月明光……”吟完第一小句就停下来,见陆风帆没有反应,又继续吟道:“疑是地上霜。”陆风帆接过来吟道:“举头望明月……”吟完第一小句也停下来,见对方没有反应,也继续吟道:“低头思故乡。”

陆风帆控制不住内心的激动说:“钟准同志……”

当那人拿开唐诗,陆风帆顿时惊吓脸陡变卡白,眼睛翻鼓起快要掉出来,嘴张开成一个O字形,合不拢来,一股寒流从头凉到脚。仿佛像是过了很久很久,他才语无伦次的说:“怎么……怎么是你?!”

那人说:“你做梦也想不到是我吧。”

在陆风帆的印象中,文新不是共产党,是一个教书先生。他疑问道:“难道你也是共产党员?”

文新说:“把实话告诉你,也不碍事。我父亲是全县第一加入共产党党员,他发展我是第二个共产党员。我早就知道你的情况。父亲被你这个叛徒出卖被捕牺牲,上级命令我担任县委书记,主持全县工作。”

陆风帆又问道:“你是怎么知道我叛变革命?以前我和钟准接头联络暗号?”

文新回忆解释说:“一,我在父亲的办公桌上看到日历是六日,想今天是五日,怎么是六日呢?在我们当地“陆”和“六”是一个读音。我想是父亲在暗示叛徒姓陆。显然就是你了。二,县委派你去梅花镇接钟准同志,接头暗号是我设置的。唐朝大诗人李白的《静夜思》是家喻户晓,人人皆知。如果第一句念完,也许就有人马上念第二句,哪吗就不是真正的接头人,所以第一小句念完,故意停顿下来,对方立刻接着念第二句,证明不是自己的同志。对方无反应,才念第二小句。对方才接念第三小句,他也要停顿下来,见对方无反应,才念最后一句。哪吗接头的人,就是自己的同志。我们分析,你认为文韬书记被捕县委与上级失去联系,也许上级要派新的县委书记,只有通过你才能联系到县委其他同志。钟准曾经与你联系过,他可能把联络暗号告诉新来的县委书记,或者新来的县委书记就是钟准。因此我模仿钟准同志的笔迹,写了你原来与钟准同你接头的联络暗号,叫金贵悄悄地塞进你的衣袋里,引你上钩。”

陆风帆懊悔受过刺激的大脑晕沉沉的想不起联络暗号是另外有人设计的。他叹气道:“你跟你父亲一样,城府很深。”

文新严厉地说:“文韬同志看你是穷苦人的天才苗子,精心呵护你成才,发展你成为共产党员,为祖国为民族,为人类的解放事业作出贡献。可是你辜负文韬同志的一片苦心。放弃自己的信仰,背叛革命,出卖同志,对革命造成极大损失。”

陆风帆苦不堪言说:“我实在熬过酷刑呀!”

文新提高嗓门而威严地说:“那不是你的理由!从内线传回的情报,文韬同志受的酷刑比你严重得多,但是他坚贞不屈,保持一个共产党员的高尚情操。”

陆风帆哑口无言。

文新像一个法官,庄严宣判:

“我代表党,代表人民,对你这个无耻叛徒,判处死刑,立即执行。”

……

陆风帆的两个保镖,见他走进《香满楼》半个时辰,还没有打暗号,心里犯疑。两人商议上楼查看。两个家伙神情紧张警惕探索地来到一号雅间,看见陆风帆躺在椅子上睡着了。其中一个保镖用手放在鼻子上测试,没有呼吸感觉,断定死亡。他俩急忙解开衣服,见胸部有五道血印,死于内功深厚的梅花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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