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菜/白鹤记事

开始尝试做菜的时候,我是完全摸不着门道的,但却充满了盲目的自信。不就是用火加热食物吗?家家户户都有锅有灶的。不过动手之前我还是请教了我妈,我妈也轻描淡写的告诉我没什么难的,切菜,热锅,倒油,炒就完事了。我兴致勃勃的按照这些指点去实践了,然后手忙脚乱烟熏火燎的在厨房一通瞎捣,菜是终于出锅了,不过吃起来也真的是如我所求:熟了而已。

现在想来,我对做菜是充满无知与傲慢。以至于锅要热到什么程度,加多少油,肉类又如何焯水,我一概摸不着头脑。更不屑于琢磨那五花八门的酱料,华而不实的花刀,费工夫杀时间的炖,煮,闷,炸。很长一段时间里,我对做菜的认识一直停留在加辣椒和做熟即可。失败了几次,一点进步和乐趣都没有,做菜的热情也就跟灶台的火一样熄灭了。

再次尝试的时候,我上网认真的查询研究了许久,才发觉做菜大有学问,不敢再大言不惭。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按照中餐重油高热的特点,我买回了一口铁锅,烧热抹油开锅之后,跟着菜谱摸索着,从最基本的热锅凉油,煸炒香料,再进阶到煎炸卤炖烤,都试了一遍,这才渐渐对食材,烹饪,乃至对民俗生活有了了解,心里恍然觉出一点门道。

就比如说湖南人只认辣,伴随辣椒的都是咸香为主。辣椒从明代美洲传入几百年的功夫,很多地区已经是无辣不欢,湖南人和江西人在一起更要争论谁最能吃辣。好像嗜辣是与生俱来更古不变的,一个菜没有辣椒那就是没味。活蹦乱跳的海味,刚宰杀的牛肉,人家说鲜掉眉毛,但是湖南人就领会不了,根本没有这个概念嘛,不管在别人嘴里怎么吹上天,它也吃不出好赖,定要拌上剁辣椒!加糖更是天理不容,但其实糖能增香增色,与辣并不冲突。

舌头能分辨出来的许多味道,被辣所冲淡,掩盖;或者是吃惯了辣的,吃不来别的滋味,直接抵触。但做菜的过程却让口味变宽变细腻了,以前觉得一片混沌的,现在可以察觉出细微的区别,能接受的味道也多了。不过一个吃惯猪油的老人,哪怕改食植物油十几年了她还是觉得齁的慌,而小孩子生来是嗜甜的,长大了却偏向不同的口味,可见培养口味需要时日,改变口味更需要时间去接受。

做菜的另一大乐趣是买菜,而且是去菜市场。一定赶早去,不同的时令,不同的地域,都能带给菜市场不同的色彩。蒙了霜的果子,碧绿生翠的瓜菜,红彤彤发亮的辣椒,都码放的整整齐齐的,看着就心里高兴;瞧人家砍肉杀鱼利利落落,倒是干净爽快,不过也因为自己面孔生,不经事被肉档子骗的买了次的错的,拎回家不免要恼的。菜市场真是市井气烟火气的集中地,在有些市场上,买肉你得警觉的盯着肉贩子的手,以防他一刀拉下去,看似不经意,但是下刀总比你下嘴快,你要半斤他给八两,或者打称装袋的时候缺斤短两,以次充好。我每次去市场的肉档买菜,都压力极大,徘徊观察许久,挑一个面善的老板才敢上去问价。不过也有人恰恰相反,大学的证券老师跟我们讲起他的买菜经历,卖莴笋的老太太把未削皮的莴笋以削皮的高价卖给他,眉眼间掩不住的高兴。他只当不知道,这是他的生活艺术,不斤斤计较。

其次是看家人或客人吃的喜欢,盘盘见底,还有好做菜的跟你询问并交流起做法。做菜的人一般吃的少,厨房油烟重,闻都闻饱了,味觉嗅觉不免都迟钝了。每逢年节,家乡的主妇们提前一天就备好菜,第二天在厨房从早忙到饭点,菜一个一个端上去,她们几乎到饭局终了才上桌,得几句赞美,唠几句家常,又开始收拾碗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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