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剪梅-中国远征军野人山行军70周年祭》

 读《青囊尸衣》之《鬼壶》,深感于鲁班尺对远征军之感情,有朝一日,必去腾冲拜会远征军之英灵,遂查资料作诗一首。

《一剪梅-中国远征军野人山行军70周年祭》

瘴疠毒虫万古林。

山也留人,水也留人。

赍志沙场枯作尘。

肉作春泥,骨化年轮。

破碎河川挽千钧。

家亦葬魂,野亦葬魂。

精忠报国铸昆仑。

苍木立碑,沃土当坟。



    野人山区地处亚热带雨林,崇山峻岭,密林蔽日,难辨方向,而且蛇虺出没,蚊蚋成群,蚂蟥遍地,瘴疠横行,给养困难,第5军徒步“转进”之时,又值雨季,洪水阻道,泥泞难行。官兵们除了要应对日军的围追堵截,还要与极端恶劣的自然环境作斗争,不少人侥幸躲过了日军的枪弹,却被无情的大自然吞噬了宝贵的生命。据统计,作为中国远征军第一路主力的第5军入缅作战时总兵力为4.2万人,占远征军总人数的四成多,总计伤亡约2.2万人,超过50%,其中有三分之二以上是撤退途中的非战斗减员,牺牲者中包括第200师师长戴安澜、第96师副师长胡义宾等高级将领。

    中国第二历史档案馆馆藏档案记载了第5军撤退过程中在野人山地区行军的情况。这些记载,文字极为简练,但从寥寥数语中仍可感受到官兵们倍受煎熬的状态和时刻面对死亡威胁的气息。以第5军军部及直属部队为例,5月17日下午,“到达南母他,穿过洞洞山,五日未见人烟,山中无道路,沿溪内乱石行进,军骡马陷死甚多”。21日,“抵斯委定,由南母他至此经大森林,下雨二日,患病官兵日多。将至斯委定前一日内,因沿途无滴水可解渴,官兵疲困万倍”。6月6日至14日,“军被山洪阻于打洛以南河边,全军无粮,掘草根、剥树皮以果腹”。6月28日至30日,“军被山洪所阻,迷途新平洋南森林中,官兵无衣无食,饥寒交迫”。7月1日至10日,“军到达新平洋,飞机未来投送粮秣,官兵忍饥度日”。“粮绝八日,草根罗掘皆空”。幸被美军侦察机发现,空投下粮弹、药品、帐篷、电台等物资,得以渡过绝境,但许多体弱的官兵已经病饿而死。

    第5军官兵中历经磨难、九死一生的幸存者们,对这段惊心动魄的“炼狱”般经历的回忆,则比官方档案的记载生动、细致得多,闻之更加令人惨然。第5军新22师野战医院护士刘桂英是唯一活着走出野人山的女兵,她在回忆行军野人山行军经历时说,“每走不远就会看到战友们的尸体,后来我们就睡在战友们的尸体旁,那时候已经没有害怕的感觉,路上有时还看到上吊的人。……到后面,你不怕走错路,沿着累累白骨的道路向前走就对了”。

    中国远征军其他几支部队的一些官兵也有过在野人山地区跋涉的经历。远征军司令长官部上尉电台台长任铮随部队撤退途中翻越野人山时,不幸感染痢疾,无力行进,以为自己必死无疑,遂找到一处勉强能遮雨的芭蕉棚,躺在三四名战友身旁,昏沉沉地睡去。“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还活着。我看他们都没动,不对啊,好多大虫子在往他们身上爬,再看脸,青灰色,还有黑斑,原来他们已经死了……”新28师84团团长杨励初毕业于黄埔军校第三期,曾参加过北伐战争、淞沪会战、徐州会战等战役,屡经沙场,出生入死。多年后,他回忆起野人山的撤退经历仍然心存余悸:84团初入野人山时有1600多人,经两个半月的历险跋涉,800多人死于疾病、瘴疠,勉强活下来的人只能靠野菜、竹笋、芭蕉根等充饥,经常有士兵坐地不起,看似睡着,实则已经死亡。对感染重疾者,因无力救援,只能挥泪告别,任其自生自灭。热带丛林高温湿热天气,往往迅速造成尸体高度腐烂,雨水打在尸体上面,皮开肉绽,昔日并肩作战的战友,此时根本顾不上为他们掩埋尸骨。数日后,尸体便成为一具森森白骨,错落在归国道路两旁,惨状难以描述。

    远征军缅北大撤退是中国抗战史上极为悲壮的一页,无数将士赍志而殁,魂寄他乡。爱国官兵面对凶残的侵略者和恶劣的自然环境,表现出坚忍不拔、临难不苟、视死如归的大无畏精神,他们用生命铸就了一座座不朽的丰碑,永远留在遥远的野人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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