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的年


那时的年


□王赵民

人老爱忆旧。临近过年,我的脑海里浮现出小时候过年的情形。

先说吃。那时候蔬菜少,多是自留地种的,就是到集会上去买,也只有葱、大白菜、莲花白、萝卜等大路菜。到了每年农历十月份,家家户户用大缸腌咸菜、酸菜,俗称“压菜”,平时别说炒菜、吃肉,也很少吃到豆腐,连油花花都见不上。家里上顿下顿吃的是玉米、糜子、高粱、荞麦等杂粮,母亲总是变着法子“粗粮细作”,让家里人吃着可口。玉米碾成糁子熬稀饭喝,磨成面做面糕、面片和搅团吃;糜子产量高,能碾成米,做干饭,也能磨成面做成馒头;偶尔用高粱煮稀饭,磨成面粉和玉米面搅在一起蒸馍吃。但高粱属于热性,吃多了胃里发酸,容易上火,但也得吃啊,粮食短缺,饥不择食啊!

那时候,一个冬季很少能吃一顿麦面条,更别说麦面馍。记得1969年腊月二十八,母亲从生产队借了一斗小麦,下午磨成面,晚上做了一顿面条,这是整整一个冬天第一次吃白面条,全家人连面汤都喝完了。

大年初一这一天,大人早早就起床,和面、包饺子。更多的时候,还吃不上饺子,多是一大碗烩菜,上面苫几片切得很薄的大肉,只准孩子们给馍里夹一片肉吃。一家五六口人,为了过年,只割三四斤连骨头的肉,还要多挑些肥肉,膘要厚,到腊月三十晚上才煮肉,怕煮得早了孩子们偷着吃完到不了初一咋办?

再说穿。那时候常挂在人们嘴边的一句话是:“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大人小孩多穿粗布衣服,能买得起“料子衣服”的人家不多。不管冬夏,睡觉都是精光身子,炕上也没有褥子铺,俗称“溜光席”。大人哪里肯让小孩子穿衣服睡觉?如果你把衣服磨破了白天穿什么?再说一个孩子也没有几件衣服,多数人家有三四个甚至七八个孩子的,往往是大孩子穿旧了、小了,补一下,让小孩子继续穿,衣服看上去补丁摞补丁,颜色黑一块、白一块的,也没有人笑话,家家如此。

那时候我母亲爱说“老虎上山一张皮”,多数人一年四季只一身衣服,过年,能给孩子买件外衣罩在棉袄上就不错了。我们兄弟多,没有钱买新衣服,快过年时,我的两个弟弟穿的棉袄袖口脏了,用水刷一下,把漏出来的棉絮塞进去缝补好,继续穿。

最后说玩。那时候,村里没有电视,孩子们不分男女,三五成群,在一起玩“丢方”“狼吃娃”“攻城门”等游戏,给单调的生活寻找乐趣。

到了大年三十晚上或初一中午,家族的人聚集在一起续家谱,给逝去的人烧纸,才过门的新媳妇要由家人领着去同族认门,屁股后面总是跟着一长串小孩子。每到一家,新媳妇要给长辈磕头,长辈要给新媳妇回赠一件礼品,或一角、二角新纸钱,或回赠一条手帕,也不忘给孩子们手里塞几块水果糖。

如今,不论城乡,平时吃的穿的与过年时节没有区别,市场上货源充足,随到随买,再也不用作难了!

(2022年1月27日《河南工人日报》第四版花地·心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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