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云为梦
这一天，太阳还没升起来，思达家里打电话：思达，赶快回来吧。你娘出事了！
思达没来得急向被窝里面的小染说句话裸身跳下床拉了衣服直奔家里。
母亲的一只手被铡刀砍断了。思达捧着母亲的半只胳膊在医院的床头坐着。
他眼前闪过这两年以来所有的遭际：先是儿子死于心脏病，为了躲避巨额债务的责任，妻子与自己离婚。然后正当两个女儿无人照看的时候，是母亲出来独自揽下这一切，而现在，他还没有从丧子、失妻的痛悔中缓过劲来，母亲却遭此横祸。
思达本来以为再怎么说他还有两个女儿，一个老母。生活断不能终止了。
没想到，命运连一个绝路上的人都不过，非要将他推下悬崖。
想到此处，思达手捂在脑袋上，小声抽噎起来。
他感到人生的不幸已经太多。
走在街上，一切都是无聊的，无力的。
他又要去找阿帅。
阿帅是他的朋友。果真是，同病才能相连。
阿帅的哥哥死于一场矿难。
阿帅经历了那件事后，整日变得没有生气，总是在和思达一番醉酒后，劝说思达：
不要荒废了人生的好时光，尽情玩乐吧。不要沉迷于爱情和责任的幌子中。
思达劝说过阿帅。
可是，现在。思达才明白，阿帅的生活。
过了半个月，阿帅每日和思达都要喝酒。
渐渐地，他们为了打发无聊的时光，在附近的中学带一些女孩子过来玩乐。
发展到一定阶段，等他们了解了女孩子的性格，干脆要求同她们同居。
年龄很小的女孩子，禁不住几番引诱和恐吓便答应了他们的要求。
小染是其中一个，小染认识阿帅在先。
她同阿帅同居，阿帅因为对她不满意，又把她介绍给思达。
那时候，思达离婚没有多久，感情处于低谷。
他无论如何其实不想找这样的少女。他不像阿帅那么阴郁和颓废。
思达心目中，就算妻子离开了他，她觉得还有希望找到别的女人来，因为他还有两个年龄尚小的女儿，她们不能没有母亲来教养。
阿帅没有结婚，他还不知道家庭的责任，不知道如何做一个父亲。
思达心中明白自己和阿帅的区别。
但是，思达却之不恭的是小染的热情。
他本想退缩，毕竟她还只是一个孩子，而且，自己和阿帅是故意这么做，小染却是只缘身在此山中。
在同居了一次之后，她竟然强烈要求他娶自己做妻子。
“我不在乎你已经离婚，你很好。”
思达看来，这些孩子，想事太过于单纯，还没有认识到生活的艰辛，当年自己的妻子也是这样一副痴心不悔的心肠，可是没过几年，结婚整整七年她就放弃了这段婚姻，而况自己本来就只是和小染闹着玩呢！
他不希望她有这么肤浅短暂的忠贞不二，因为她对阿帅也是如此。
小染不依。
她说，我不会的。只要你是真心即可。
可惜这个“只要”在阿帅看来太过纯粹--只不过是有欠思考的说法。
她太纯粹了，像一朵梨花。而他对这种干净和纯粹只是感到无力保护。
他希望她是认真的，然而又不希望她太过认真。
确切的说，小染是有点蠢的。
思达到倒是希望所有经过他身边的女人都这么蠢。
“思达，我是不会介意你有过妻子，你的女儿我也可以照顾好她们。”
可，思达难以接受的是，他又多了一个女儿，而不是一个恋人。因为小染自己就是一个孩子。她才十六岁，正在如花似玉的年纪，而自己已经是三个孩子的父亲，一个离异的男人。本质在于，他也根本不爱小染，连喜欢都说不上，只是因为无聊而已。
“你将来自己会后悔，小染，你还这么小。我们就这样吧，别的是不可能的。你懂吗”他一再劝说小染。
倔强的小染每次都是撇撇嘴：
“我偏不。”
有几天，思达没有联系小染。
他想着，对这个孩子多少付一点责任。
可是，小染又找到他。
她靠着门不走，也不准思达出去。
思达又和她在一起。小染几近痴迷不悟的缠着思达。思达本来坚决的心思又动摇了：“或许她真的是爱我的呢！或许她有可能成为我的妻子？”
小染为母亲熬了鸡汤，每日都勤勤恳恳送去。母亲问是谁家女孩。
思达说是朋友的妹妹。
“思达，咱们可不造孽，你可别瞒着娘做糊涂事！”阿娘警告思达。
“娘！我没有 。”思达说着低下头去。
后来，小染还是一如既往照顾阿娘，她没有退却的意思。
而当思达把小染和自己的感情前前后后说了一番后，母亲说：“反正，思达，你现在找老婆不好找了，条件能将就就不错了，既然这姑娘对你真的这么上心，你趁热打铁。去她家问问。”
思达理所应当吃了闭门羹。
“滚，你不看看你什么货色！我女儿嫁给你，岂不是个大笑话，你脑子没进水吧，竟然有脸来提亲。”
小染的母亲立在大门在赶走了思达。
思达灰溜溜离开李小染家。走出门还被小染妈扔出来的烟盒砸在头上。邻居都过来围堵，思达看出来这个女人没这么容易说服。算了，放弃吧。
他就绝了念想。又去找阿帅喝酒。
“阿帅，给我再找一个吧，这次，不谈结婚。只谈睡觉。睡一个是一个！”思达愤愤然。
阿帅瞪了他一眼。
“瞧瞧，就这么一下就气成这样？”
“告诉过你了，不可太过认真……”
“我上次和那个阿元，是吧，睡在被窝里，她妈进来直接把她提出去，揍了一顿，她又来找我，哭着巴巴叫我娶她，说什么她的名声坏了都，我指着门说，你滚，你有这样一个糊涂的妈，你怎么不早说呢！”阿帅又呷了一口酒。嘻嘻地笑着。黑暗中只听到他的声音，半张脸在烛光里闪现着。
烟雾里，他眯着眼看着思达：
“要我说呢，这些个女人就是贱，他妈的生个小骚货还当是颗珍珠！”
“但是…………”思达顿了顿。
靠近阿帅：“这小染对我是真的呢！”
他弹掉已经半截的烟灰。
“她不光对我贴心，还对我娘好！你说这能有假吗？感情……还是忍不住。”
阿帅懒懒散散地打了个哈欠就走了。
“思达，听我的没错。”
十四日过去了。思达没有找过小染。
没有了小染，这日子乏味了许多。无聊等于算了一个乘法一样的，成倍增加了。
思达吃过饭，又在街上溜达。
买了一点蔬菜准备晚上邀请棚户区里面的几个姑娘吃饭打牌。
回到家却感觉心里有点不安。
他打开被窝一看。
是李小染！
天，你怎么在这里？
摇一摇小染竟然没动。再一看小染的下身胳膊全部被血染了。
思达一把抱起小染。
她嘴唇发白了。右手里面捏着一个剃须刀的刀片。
思达头突然就大了，脑袋像一个瓮里面有人敲锣打鼓。
他来不及多想，即可打电话给阿帅，阿帅挂掉了。思达满地走，惊慌失措中拿了一个被单先裹住裸身的小染。
然后打救护车。
小染的家人都来了。小染娘这次是哭着骂思达。
她要报警，说赵思达要对小染负责到底！
思达发现自己无缘无故又给自己找了个麻烦。
现在是有口难辩，只求小染自己能活过来。
小染经过输血抢救，总算过了危险期。
思达在医院楼道被小染妈抓破了鼻子。她还真是一个真枪实弹的女人，竟然拿着水果刀给自己肩膀划了一个口子，还好没有太深。
忍着疼痛来看小染。
母亲也来了，抱着一只没手的胳膊。她已经度过了哭天喊地的几个小时，只坐在床头沉默。
后悔自己当初放了口话。
小染一个月才出院。身体好像没气的皮球。
思达决意和小染再没有瓜葛。虽然，小染找过他几次。她哭闹、撒娇、耍媚都没用。
不久，思达认识了一个水果行老板的女儿。
云决。
但是，第一次见面留下深刻印象的原因是她的冷傲。
“这火龙果多少钱？”
“自己看！”
平日里，老板都是跑前跑后给自己找袋子装，今天太阳打哪边出来了。
他走过去，原来是一个女孩。她玩着电脑。头都没抬下。
思达低下头，鼻尖快碰到她额头。她忽然跳起来。瞪了一眼思达。
“你无聊不？”
“不无聊，我很有聊，咱俩聊聊。”
“切。”她吐出这个字，漫不经心地把火龙果放在秤砣上。
“十二！”她好像隔着火堆扔过来这两个字。
这里，思达并没有想到会去沾染这个火烈鸟一样的女孩。
直到有一天，阿帅带着她出现。
她细看还是有几分姿色。
年轻的女孩就是不一样。头发都是清爽的味道。
云决这样的女孩竟然会成为阿帅的相好。这不是针尖对麦芒吗？
可，奇了怪了。
她在阿帅哪里，完全是一个懂事的姑娘。她劝阿帅少喝酒，把阿帅那个一年没有洗过的烟灰缸洗得发光。
阿帅却完完全全是老样子。
思达和阿帅商量：阿帅，这次把她让给我怎么样？
“好唉，不过你可别像上次那样了，走过沟还带两腿泥巴。
”说完，他在灯光那头阴阴地笑着。
思达嘿嘿嘿地笑着。
他定了一束玫瑰给云决。
云决收了。说晚上城门中学见。
思达如愿以偿。可是，第二天，阿帅就过来二话不说给了思达一刀。刀子削在脸颊上，一块肉就没了。
“嗷嗷嗷！！”思达双手捂着脸，痛得躺在地上打滚。
“赵思达，老子的女人不要动。”阿帅慢慢腾腾在他和云决睡过的枕头上擦着刀子。
思达一头雾水。
“他妈的，你之前答应得好好的！”
“你也不看看老子的眼色。这臭婊子竟然敢和你来。我回去宰了她！”阿帅咬咬牙巴。
思达和阿帅的友谊竟然这样就结束了。倒也没有什么可惜的。
后来，听说云决还是和阿帅分开了。
在高崎小鱼塘见到阿帅。
阿帅拍了拍思达肩膀，在这里呀！
他看起来似乎明朗了很多。
思达多少有点耿耿于怀。毕竟，他答应过的事。
思达不自然地抬手去掉阿帅的胳膊。
“赵思达，你别这么认真行吗？”他歪着脑袋。阳光打在他脸上，一半在暗处，一半在明处。
“行。”
思达拍了拍阿帅的肩：给老子找一个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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