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满洛城】第十五章

自那日綦大夫告知万姨娘所怀之胎是女相，沈敛容正是春风得意之时，听闻这个消息恨的牙都要咬碎了，实在是不甘心自己这几个月的心血都付诸东流。无画无书几个劝了很久，万般无奈之下才决定找个月份差不多的，待生产之日，把两个婴孩偷偷交换了，此等隐秘的任务自然就落到了綦大夫手上。

谭影命手下时刻在暗处监视着綦大夫，前两日突然发现綦大夫偷偷摸摸接了个有孕之妇入城，就安顿在自己府上，月份大小估摸着和万姨娘相差无几。

谭影嗤笑一声，原来沈敛容慌不择路竟是打了这样的主意。既然人都安排好了，便只等着万姨娘生产之日，让沈敛容尝尝自己亲手种下的恶果。

万姨娘临盆之日正是刚入了腊月的第一天，原本上午还是天高云淡，刚过午膳时分天色突然暗了下来，狂风大作，夹杂着鹅毛大雪飘落了下来，雪花如絮，不一会就封印了整个大地。

谭影带着满身的风雪，畏手畏脚的闪进了屋内，修文撇撇嘴。很自觉的转头出了门。顾长策见他身上的雪慢慢开始融化，翻出了自己的一身衣服自然道：“去把衣服换下来吧，别着了风寒。”谭影闻言满面春光很干脆的脱了外衣，狡黠一笑，转身抱住了尚且端着衣服的顾长策，两个人狠狠摔到了床上。

顾长策伸手敲了下他的脑袋，取笑道：“能不能不要每次都这样如饥似渴一般。”谭影埋头在顾长策的颈窝间，一边上下其手，一边理直气壮道：“好冷啊，快抱抱我。”

顾长策怎么也控制不住自己的笑意，用力地抱着眼前的人，任凭他把手伸到了自己的衣服里，在腰部来回摩挲着。就在他以为谭影想做些什么时，谭影却万般无奈的停了手里的动作，叹息道：“这样好的日子真是可惜了，你快些养好身体才行。”顾长策闻言微微一笑答应道：“好。”

就这么相拥在一起的两个人，谁也不想起身。直到房顶上响起三下暗号，谭影知道现在主屋已经在上演一场好戏了，立马起身套好衣服，又在顾长策身上披了个厚厚的披风，才携着他施展轻功窜了出去。不一会就来到了主屋的屋顶，此时雪已经停了。谭影随手撬起一块瓦片，顾长策安然坐在谭影的怀里，两人同时往底下望去。

顾仲昱面色凝重的坐在主位上，沈敛容依然坐在他身侧，但是面上却带着一丝坐立难安的惶恐，无书站在她身侧，静悄悄的扶着她微微有些颤抖的手，一下下安抚着。刚生产完的万姨娘和另一个产妇被抬在一侧的塌上，身侧的摇床上是刚出生的两个婴孩，綦大夫抖如筛糠一般跪在地上。

整个厅堂气氛诡异无比，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顾仲昱面无表情道：“綦大夫，你在府内为医数十载，任劳任怨，我自是敬重你的，所以我想问问，这里的两个婴孩，到底哪个是万姨娘所出？”

綦大夫在顾仲昱手下做事良久，了解他越是不动声色心中越是怒火中烧。两个婴孩出生时日不过才差了两个时辰，只不过被隐秘安置在侧房的产妇突然着魔一般不断尖叫，惊扰了从书房赶来的顾仲昱。

顾仲昱只当是个没有规矩的丫鬟，便让身边的管家亲去拖出来施以杖责，结果管家出来后面色有异，似有些难以启齿。

顾仲昱当下就觉得事有蹊跷，铁青着脸把沈敛容等人以及今晚所有在前伺候的都挪到了主屋，命管家封锁了院子。自此本来应该是天衣无缝的计划算是败露了。

綦大夫见大势已去，狠了狠心，捣蒜一般磕着头道：“老爷饶命，我这便全都交代了。是夫人，夫人她自从听闻万姨娘所怀之胎是女相，就吩咐我自乡下寻了个临盆之期将近的产妇，只待生产之日将两个婴孩交换，我本不敢这么做，没想到夫人竟拿家人來威胁，这才一时糊涂做下这等蠢事，求老爷饶命……”

在一旁的沈敛容听闻后强撑着身体，佯装愤然起身道：“你血口喷人！此事与我并无半点干系，老爷明鉴，这都是綦大夫为博老爷欢心，才暗自做成了这伤天害理之事。”两人各执一词，争辩不休。

“够了！”顾仲昱怒不可遏的狠狠拍了下桌子，怒道：“你也知道这是伤天害理之事？我只问你，既你说此事皆是綦大夫所为，刚才看到两个产妇和婴孩之时虽面色苍白却并无惊诧？綦大夫区区一介府医，又是哪来的筹谋与胆量做成此事？”

沈敛容脚步虚浮，身形止不住瘫了下去。靠在无书的身上，再也没有了狡辩的力气，心如死灰的低下头不敢看顾仲昱一眼。

看了看眼前荒唐的一片，顾仲昱心里笼罩着一片阴霾，伸手捏了捏眉心，吩咐道：“送万姨娘和小姐回院，罚綦大夫五十大板，和这对不相干的母子一起撵出府去。沈敛容……”顾仲昱停顿了一下，斟酌道：“禁足，不得出房门一步。底下众人，但凡今夜之事谁泄露出去半点风声，我便割了谁的舌头！”随后便转身去了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