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哪里,怎么那么暗,我不知自己沉睡了多久。
我不由自主地晃动着身子,背上一阵裂痛,我越是挣扎,周边就会变得更加柔软,我本能的拼命的往上爬,似乎要挣脱一个壳,这有种感觉越发的强烈,只要我不困在这里,我就会得到一种自由。
自由?这是什么,我为什么会吐出这两个字。
我的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丝光亮,越来越近,越来越来亮,直到亮光将我包围住。
我旁边每隔不远便有有一个“大湖”,远方的传来一阵阵的奇怪形状带着两个轮子的轰鸣声,石磨旁坐着两个佝偻大物在摘花生,我吸过花生根的汁水,一般般,不是很好喝。
映着湖面,我看到了自己的样子:优雅的小手随我摆动,嵌了花纹的翅膀让我更加美丽,透如轻纱,可爱的大眼睛可以看到整个世界。
我是一只知了,是高贵的春姑娘,我刚从土里钻出来,和我一道的还有其他的知了,但我们并不一样,我全身都是绿色的,和树叶的颜色的一样,大树可能是我的母亲。
为什么其他小伙伴长的那么丑,他们褐青色的肥胖大肚,如蝇般丑陋的脑袋,而我如此天生丽质,定是和它们不一般,但我不明白它们为什么要爬到树上,那明明是我的母亲,它们充其量就是和又老又丑的残枯树皮有点关系,而我,是最顶端的贵族血统。
我也要去到树上。
我挥了挥我的翅膀,翅膀抖了抖。
我还在地上。
难道是因为我没掌握好技巧,我用力的将左侧的翅膀上下摆动,右侧加入到摆动的节奏里,一二一,一二一,慢慢的,我的脚轻轻离开了地面。
哇,我要飞起来啦!
忽然,我被一下重重的甩到了地面,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一个尖锐的东西突然把我撞落在地,这一下把我甩的很远,我顾不得身上的疼痛了,定睛一看,发现有一个庞然大物正往着我这边跑过来,长长尖尖的嘴直直冲着我,脑袋上长着红色的大冠,三个爪子踩着土里印出一个深深的坑,仿佛地动山摇般要把我吃掉。
完了,我就要命丧于此了么……我还没……
忽然,庞然大物调转了方向,一只蜻蜓从它面前飞过,吸引了它的注意。
太感谢了,蜻蜓大哥,你肯定是母亲派来救我的吧!!
管不得那么多了,我忍着疼痛,向树上飞去。
咦,树那么多,我该飞到哪一棵呢,哪一棵才是我的母亲呢?
我临时落到一根树枝上,风一吹差点把我又给吹下去,真是吓傻了,我只好紧紧抱住这一根枝丫,我瞅了眼旁边的这位大哥,哇,长得是我的三倍大,嗷嗷的叫个不停,不知在做什么。
“嗨,大哥,你在叫什么?”
“叫谁大哥呢,我也才刚上来没多久”
“那你怎么看起来那么大只,,,昂不是,很熟练,你在叫什么”
“我也不知道,看见大家叫,我也就跟着叫了”
“……”
“兄弟,你上来做什么,为什么你长那么小,你还没发育完全吧”说完还白了我一眼。
“哼,我上来找我母亲的”虽然心里很不屑它的言语,不过我觉得他什么也不懂。
“母亲是什么,我们不是从泥土里蹦出来的么,跟孙猴子似的”
我已经不想理他了,既然找不到答案,那我就换一根树枝吧。
“嗨,大叔,你知道我的母亲是谁么”这位知了大哥看起来老成,资历很深,应该懂的很多事情,我看着那么多树木,似乎就能找到母亲了,真是又是焦急又兴奋。
“你,你,你母亲,在,在在很早之前就就,就”大叔说话吞吞吐吐的,我都不耐烦了。
“大叔,你咋还能口吃呢”我虽然很不想打断他的话,但实在按捺不住我的性子。
“叫,叫多了”啥子?叫多还能口吃,那不是会叫哑么。
我扯了扯嗓子,也跟着缓慢发出声音,这一叫,还挺得劲,还会叫上瘾,挺有意思。
哎呀,忘记正事了。
“大叔你还没回答我呢”我着急问。
“你母亲很多年前已经去世了,我们都有自己的使命,我们虽然寿命很短,但是我们叫嚣了整个夏天,让生命变得更加的丰富,在夏天谱写了有我们镌刻的乐章,当夏天慢慢过去,我们又回归到尘土里,新的一代又将孕育,不断延续……”
奇怪的大叔怎么突然就,不口吃了呢……
大叔说着说着,变得激动昂扬起来,浑身突然地抽动起来,眼睛不停闪烁,眼神里却露出了一丝微笑,似满足,似平静,似完成任务般轻松,翅膀如静止了般,四肢缓缓就松了开,身体一倾斜,一头倒入了地上。
“大叔,大叔”我疯狂叫喊着,我想去接住它,可是太重,我接不住了。
“不用去寻找你的根源,来着世上一遭,你要完成自己的使命,享受你的自由”我脑海了不断的响起大叔说的这句话。
我看了看远处摇摆的树叶,翠绿的,好想吸一口……
后来,我知道,原来我们才有五十多天的寿命,我们将陪伴整个夏天,一天并不漫长,我珍惜着每一天。
我喜欢站到最高的树尖,对着远方喊出我对世界最响亮的口号,我喜欢到每一棵不同的树上眺望星空,在月亮的照拂下奏鸣一曲,我喜欢趴在树上睡一场长长的觉,让每天都生活的阳光明媚。
至于从哪里来,到哪里去,我已经不再关心了,有很多事情来不及诉说答案,有很多问题无法给出解释,当我垂暮的那刹那,我也要回归到那泥土里,嗅着那熟悉的芬芳,掩埋在无穷的轮回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