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的夏日午后


记忆中的夏日午后总是热烈而茂盛的,空气中有着熟透了的花果香味和植物发出的辛辣清香,以及孩童轻盈的脚步和清澈明快的心。

那时作为孩子总是精力充沛,中午大人们在酣睡,外面烈日当头,连地上都被晒得冒烟,蝉声嚣叫,土狗张着嘴吐着舌头趴在阴凉处的石阶上。这时却是孩子们最自由的游戏时间。

院子里有两棵高大的中国梧桐,树干粗壮,叶子像一把小勺,小勺上还有颗圆圆的种子。树荫搭起深绿的枝叶凉棚。两棵树的距离很近,用一根粗的蓖麻绳拴起,中间铺上个棉垫,坐在上面正好可以荡秋千。荡起来时耳边有呼啸的风吹过,裙裾随之飞舞。玩累了,就在树下捉几只蚂蚁,装在小勺叶子里,跑到池塘边,把它当作小船放在水面上,用手掌推波助澜,将“小船”越推越远,看着蚂蚁在“小船”上焦急的四处张望,想象自己身处大海中那么无助的模样。

这个池塘正好围着自家菜园一周,几根木头架起桥梁,那片菜园也是属于孩子们的乐园。

小心翼翼地踩着木头进入菜园,菜园不仅有夏季时令的蔬菜,还有几棵桃树和柿树。这时候的桃子、黄瓜、西红柿都是解馋的美食。经常是西红柿还未熟透,桃子刚红了嘴就摘了吃去。除了这些,菜地上经常会有一种叫洋菇娘的野果,一个个黄灯笼似的,落了地的是熟透的,里面的果子像一颗颗金黄的玛瑙,酸甜可口。

菜园逛完,又可以踩着木头桥梁进入池塘的外围,一大片野生的竹林。拇指粗的竹子蔓延生长,常常密不透风很难穿入,所以父母常砍了去编制竹篮、竹篓。稀稀疏疏有了缝隙就往里钻。

竹林边上有一大簇白色和粉色的蔷薇,花枝榣曳,欣欣向荣,香气泌人心脾。各种美丽的蝴蝶和蜜蜂飞舞丛中来回穿梭。穿过去就可以进入竹林。

竹林里面很阴凉,一点没有了外面的闷热感,像进入了天然的避暑之地。地上厚厚的一层竹叶,周围没有枝枝蔓蔓的牵绊,坐在地上可以安安静静的看会书甚至打会盹。有时可以见到一些小动物,鹌鹑、野鸡、黄鼠狼,甚至是蛇。惊动它们的同时自己也会吓一跳。但吸引着孩子不顾风险往里闯入的,是一种叫覆盆子的野果,常常生长在隐蔽外围草丛中,远远望去星星点点火红一片,摘在手里一颗颗晶莹鲜亮的小红浆果,入口即化,清甜软糯,诱人的很。

还有几颗野生的板粟树、糖丁子树。糖丁子果实又酸又涩,但把成捆的果实放在草垛中懒熟后,酸酸甜甜,特别开胃。

竹林靠池塘边上有一棵上了百年的梨树。果子还没成熟,巨大的树干枝枝节节,吸引着孩童向上攀爬。常常爬到最高处顶端,看着院外的柏油马路,偶有载人三轮、叫卖雪糕的自行车经过。远处鳞次栉比的丘陵田块,觉得又是另一番景象。

从竹林里面钻过一遍,出来时常常头发上粘着碎花瓣,胳膊或膝盖上带着被硬叶片边缘划伤的细小血痕,回到家清水洗过后才感到隐隐的细微疼痛。

对于童年的我们来说,竹林就像隐匿着巨大的宝藏等待我们去探寻,常常会有意外的惊喜。

在这乡村里度过的童年岁月,是刻在我们骨子里的际遇,光脚踩地,泥里来雨里去,生命力尤其顽强,如同蓬勃生长的野草。对所有生命来说,没有什么比大自然更能洗涤安抚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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