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代基层长篇纪实小说] （ 续篇96）
水竹凹
作者：蒋春木
96、连环局
两个月不到，水竹三人往返北京八次。
从北京之行，水竹也了解到，现在的工程贩子多如牛毛。
但凡是**重点工程即将启动，甚至是尚在计划之中，就会滋生出数以万计的工程贩子。
他们每一个人都会说，他们的上线是多么、多么的“牛逼”。或是某个副**的儿子，或是某个**的老婆等等。
这其间，在江东市还真的出现过真人真事。
前几年，江东市来了一位国家*委书记的儿子，以工程名义，套取了两位老板30多万元。
这位公子哥回北京之后，就没有了音讯。
两位老板找到了北京。公子哥竟让当地的公安扣押了两人。后来，放另外一人回来，又送了40万元才把人放了回来。
江东市的这两位老板，前后损失了70多万元，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咽，再也不敢啃声。
那一年，江南省会江中市，悄然掀起了一股老旧小区多层电梯加装的暗潮。
这件事，其实早几年就已经在启动，各级政府也有相应的扶持政策。省会江中市也有明文的规定。
但是，因为一些诸多的问题难以解决，推进工作十分缓慢。每年，江中市区居民自愿加装电梯的不超过200台。
这一年，江中市区却出现了众多的投资商、开发商和劳务公司。几乎每个小区，每天都活跃着各种各样的人。
各个投资商和劳务公司，对外都声称，某某小区已经被他们，或是他们的上线公司包揽下来了。
他们或是在小区直接租住下来，挂上“**公司多屋电梯加装项目办公室”，或是在小区内做了一、二个加装电梯“样品池”、“样品梯”。
一时间，江中市区内老旧小区加装电梯成了圈子里的热门话题。凡是做工程的大小老板，没有不知道的，一个个眼馋耳热，四处打听门路，蠢蠢欲动。
于是，江中市区内，立马出现了无数个加装电梯专业贩子，他们活跃在大小公司和大小老板之间，穿针引线，牵线搭桥。
郑志国也被卷入了其中，并在一位工程贩子的引领下，很快与一家叫“江中市聂龙劳务有限公司”签订了200台的加装合同。
同时，上交了5万元的工程押金。
郑志国详细测算过，一台电梯工程造价是65－75万元，建设成本仅需要50－60万元 ，每台电梯利润至少在10万元以上。
但是，当他们在聂龙公司指定的小区，驻扎下来时，却发现居民根本就不知道此事。
水竹陪同郑志国到小区业主、物业了解时，回答是“根本没有这回事”。
小区业主负责人是一位女同志，她热情的告诉水竹他们“我们这个小区有二千多户，今年住户自愿申报加装电梯的一共不超过5户，绝对不可能一次建一、二百套的。你们一定是被骗了……”。
当郑志国找到聂龙公司，当面质问那个聂总时，他回答“别听她们胡扯，明天就能开工……”。
到了“明天”时，那个聂总又说“出了点小差头，明天一准开工……”。
再到了“明天”时，又是如此。
郑志国要求聂龙公司立马偿还5万元押金。那个聂总回复“行，行，明天就转给你……”。
到了“明天”要钱时，聂总又回复“今天，微信超支了，明天一定转给你……”。
再到了“明天”时，人已经找不到了。
郑志国让水竹写了一份报案材料，报到了当地经侦大队。
过了几天，经侦大队将聂龙公司的聂总传唤了来。
聂总拿出了他的上线，一个叫“江南志远工程有限公司”与他签订的合同。他说，押金交给了志远公司。
又过了几天，经侦大队又将志远公司的老板许总传唤了来。
志远公司许总又拿来了一份与“江南南广电投资有限公司”与他签订的合同。并说，他收的押金交给了南广电公司。
再过了几天，经侦大队又将南广电公司刘总传唤了来，他承认只收到了一部分工程押金，表示立马返还。
水竹与郑志国去了数趟经侦大队，办案民警告诉他们，最近，收到此类的报案，仅他们这个大队已经超过了200起。
办案民警还一再说“我们只负责办案，不负责要钱。够上犯罪的，我们只管抓人……”。
民警一再重申“要钱的事你们去找法院，我们无能为力……”。
鉴于案情比较复杂，民警让郑志国回去等通知。
郑志国隔几天就打一次电话，经侦大队的答复都是“这个案子很难定性，你们要钱就到法院起诉……”。
郑志国到法院询问，法院的答复是“你们已经报案了，就必须要等到这个案子定性了，我们才能受理……”。
至今，这个案子仍然是个无望的果、无底的迷。
水竹回来后，感觉头皮发麻。他以前没有做过工程，没想到工程的水太深、太深，深的不可见底。
水竹也感到十分纳闷，为什么这么多人报案，这么多人受害，市区内几乎闹的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政府的各个部门在干什么？
为什么没有哪个部门提前发出预警？为什么至今没有一个部门出面处理？为什么出了事，虽然是投诉有门，但却总是无果而终？
当真是“江头未是风波恶，别有人间行路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