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灵觉

卯时三刻，子悠踏着满地干枯的落叶，来到比丘山上那座破败不堪的观音庙前，那破败的匾额上依稀可见灵觉寺三个烫金的大字。

从嘉早已站在寺庙门前，已候他多时。

“人都到了？”他见了从嘉，又轻咳了几声问他。

“到了，三个男使，三个女官，照你的吩咐，把你此次留下的三个女使都带来了，野老也到了。”从嘉见他面色有些苍白，也无暇顾及，便引着他踏进那寺庙，轻声问：“你去过了？见着了？”

“嗯。”他轻声应了，再抬头时，却见那庙门虽小，那庙中殿宇却不少，三进深的院落，一入内却是尊破败的铜鼎，绕过那铜鼎，却是间正殿，六个宫使正在殿内做些洒扫的事，野老正拿着扫帚清理遍地的落叶烂砖。

那野老一见了子悠与从嘉一前一后见了院落，便忙迎上前，丢下手中的扫帚，跪在子悠面前道：“大人……见过大人。”

子悠却对他视而不见，饶开他直接大步走入了正殿中，从嘉紧随他身后对野老使了个眼色，那野老只得又拿起扫帚，继续做手中的事。

那六个宫使正在殿内忙的不可开交，正殿内因年久失修，四处弥漫着刺鼻的霉味与灰尘味道，蛛网遍布四周，宫使们见了子悠与从嘉到来，便围了上来。

“还有劳各位，只有这三日的功夫，各位需便歇在这处，把这处修缮打扫出来……。”子悠仰头瞧着那尊被蛛网与灰尘覆盖的观音像：“日后这里，青云宫要派用处。”

那些宫使一听这三日要歇息在这种地方，皆陷入沉默中。

“怎么？”从嘉问道：“若有人为难，不想做的，可以提，我还带你们回去！”

那些宫使有纷纷摇头。

子悠遂领着从嘉步出了那正殿，又去到了偏殿中，从嘉对子悠道：“看他们的样子，是极不情愿的……。”

子悠用鞋磨蹭着脚底的厚厚的积灰与青苔道：“是我让他们来此地做事，就是要磨磨这些人的性子，好日子过惯了……半点苦吃不得，日后如何与那些妖斗？”

他想了想，对从嘉道：“去把野老叫来……说我和他说话……。”

从嘉遂离了偏殿，将在外洒扫的野老叫了进来，那野老手中拿了扫帚，见了二人，站也不是，跪也不是。

“我给你个机会！”子悠背着双手，垂头碾着脚底的积灰，冷冷的问他道：“驿仙院的仙兽，我会差人都牵回青云宫，日后你就守在此处洒扫，这些宫人身手功夫皆不及你，你负责寺庙的看守与洒扫，又可护他们周全，这差事你可能应？”

“能……能。”野老忙应道。

“先别忙着应。”子悠抬了眼眸瞧了他道：“若有丝毫差池，我即刻去了你的仙籍贬你去人间。”

“二位大人愿给我个机会，属下感激不尽。”野老跪地道：“我本不才，又是待罪之身，死不足惜，唯求为二位大人，让我为青云宫尽忠，别谴我出宫去。”

子悠与从嘉离了灵觉寺，二人都骑着灵兽行走在山野间，从嘉问子悠道：“野老他上了年纪，你何以待他如此苛责？且在驿仙院那些日子，他待容若不薄……。”

“我知道……。”子悠回说道。

“我觉得你是故意的……。”从嘉有些不悦：“容若一个大活人，野老上了年纪，难道十二个时辰照看着她？那件事，真怪不到他头上，都是那个鲁元！”

“看顾灵觉寺，没人比他更合适……。”子悠说道。

“你不觉得你真的很过分么？”从嘉拉了那缰绳停在原地：“他如今有了些年纪，万一再有个闪失……。”

“无求生以害仁，有杀身以成仁。”子悠亦策停了缓步而行的灵兽道：“他是青云宫的侍卫，没有第二个选择……。”

二人一阵沉默，子悠忽然开口问：“容若的眼睛为什么还是那样？”

从嘉驾着仙兽缓缓行在他身侧，小声嘟囔了句：“你以为呢？她当真是伤的重，我用了各种药，皆不奏效！”

子悠勒停了骑着的仙兽，问他：“还有办法么？”

“有件是我一直没想明白。”从嘉亦停下道：“我总觉得蹊跷，镜从妖界让容若带回来的，你知道是什么？”

“居然是观世音菩萨净瓶中的甘露。”从嘉接着道：“这甘露连咱们都轻易得不到，镜究竟是如何得的？你想过没有？”

子悠面色凝重，策着仙兽在密林中徐徐前行：“妖界气势日盛，在阳间与冥界连神都不放在眼中，到底谁给了他们底气？看来镜是借着这个机会告诉咱们，这些妖远没我们想的那么简单！”

“不管用什么法子……。”二人对视了一眼，从嘉听子悠道：“先把她的眼睛治好，你看着办便是！”

二人一路策着仙兽在密林中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