鲸语

一

传闻听得鲸语者，可窥见天道。

落景村出现了一名可闻鲸语的人。

落景村靠海而立，世人以捕鱼为生。传说凌晨出海至深处，在那一片未知的海域，有鲸出没，但谁也没见过。

直到那天凌晨，落景村一户楚家渔民驾着渔船，缓缓驶向海洋深处。夜色像一张网，紧紧笼罩着海面，厚沉的云覆盖了天空，只留一丝空隙给月光洒下大地。

渔网被用力抛下，等待收网。

“妈妈，它在哭。”楚家孩子蓦然道。

“谁？”话音刚落，渔网突然收紧，急速往下沉，像是挂了一个庞然大物般。

渔船一阵骚乱，指挥声响不断。渔网一点一点被捞上来，庞然大物显露真容。

是一头受伤的蓝鲸。

二

楚家孩子可闻鲸语的消息像长了翅膀，很快传遍整个村落。

楚家门前熙熙攘攘，聚集了落景村的村民。楚家孩子站在屋内，害怕又无措。

“楚家小子，今晚就随我出海打鱼……”

“别听他的，你看你爸妈捕了一头蓝鲸可是赚大发了，有这本事可不能藏着掖着啊。今晚随宋大娘出海，帮我听听鲸鱼都藏在哪儿了。”

“宋家大娘你可别想独吞，要去大家伙一起去——楚家小子，还有啥本领也一起使出来啊！”

“……”

三

当晚，落景村渔民全部出动，带着楚家孩子，驾着一艘大渔船奔向海洋。

夜色沉沉，海浪扑打着水面，周遭安静地连一丝微风都没有。

渔民们让楚家孩子站在甲板上，辨别鲸的声音。楚家孩子的手微微颤抖，紧紧闭着双眼。

“孩子，听到了吗？”宋大娘等待了一会，忍不住问道。

“对啊，听到什么了……”

听到了什么？他听到，鲸语从四面八方而来，仿佛离得很近，又好像很远。声音此起彼伏，冲击着他的鼓膜，带动着加速了心跳，让他感到不由得一阵心慌。

“鲸在哪？”渔民迫不及待。

楚家孩子望了望四周，轻声道：“这里，好多，可是……”

“就在这！有好多！”渔民开始激动起来，仿佛眼前出现一座座金山，唾手可得。

“不……”鲸语还未停下，望着正在兴奋地撒网的渔民，恐惧逐渐笼罩着楚家孩子，极大的恐慌袭击了他，好像灾难就要降临。

“不要！快停下！”阻止的声音脱口而出，很快淹没在渔民激昂的交谈中。

网一点一点地收紧，渔民贪婪着，渴望着。

骤然，狂风呼啸，海浪高高卷起，云层相互碰撞，电闪雷鸣。

耳边鲸语更甚，楚家孩子跑下甲板，用尽全力拨开他们收网的手，却被沉浸在巨大喜悦的渔民一把推倒。

海浪发出狂吼，海水像石子般砸向渔船。顷刻间，渔船被吞噬在海浪里。

四

天空泛起鱼肚白，海面风平浪静。

昨日的渔船已不见踪影，海面飘荡着一艘破败的救生船，只剩一个晕倒的楚家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