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经·齐风·南山》:入诗的大事记

《诗经·齐风·南山》:入诗的大事记

南山崔崔,雄狐绥绥。鲁道有荡,齐子由归。既曰归止,曷又怀止?

葛屦五两,冠緌双止。鲁道有荡,齐子庸止。既曰庸止,曷又从止?

蓻麻如之何?衡从其亩。取妻如之何?必告父母。既曰告止,曷又鞠止?

析薪如之何?匪斧不克。取妻如之何?匪媒不得。既曰得止,曷又极止?

《论语》中,子贡为殷纣王开脱,他讲:“纣之不善,不如是之甚也。是以君子恶居下流,天下之恶皆归焉。”意思是说纣王的为恶,并不像后人传说的那样过分。所以君子忌讳涉恶地,染污行,因为自甘于涉恶地,染污行者,天下的坏事的账便会都集中到他的头上。

《左传》记载:“十八年春,公将有行,遂与姜氏如齐。申繻曰:‘女有家,男有室,无相渎也,谓之有礼。易此,必败。’公会齐侯于泺,遂及文姜如齐。齐侯通焉。公谪之,以告。夏四月丙子,享公。使公子彭生乘公,公薨于车。鲁人告于齐曰:‘寡君畏君之威,不敢宁居,来修旧好,礼成而不反,无所归咎,恶于诸侯。请以彭生除之。’齐人杀彭生。

《左传》记载的鲁桓公十八年发生的这桩丑事,算是将齐襄公和文姜钉在了耻辱柱上,成为齐鲁两个礼仪之邦的丑闻。那一年,鲁桓公以归宁之名带文姜到齐国去旅游,结果误了卿卿性命。文姜是齐襄公的同父异母妹妹,两个人本来就有些不清白,归宁期间,两人旧情复发。鲁桓公规劝了文姜,文姜又将这件事告诉了齐襄公,齐襄公设宴灌醉鲁桓公,派一个马仔在路上将之勒死。

鲁弱齐强,弱国无外交,吃了亏的鲁国人只能抗议了事。最后,这场闹剧以宰了替罪羊彭生不了了之。

一场闹剧可以因为强弱悬殊而不了了之,但丝毫不影响它的“天下之恶皆归焉”,齐鲁之间的这桩丑事频频入诗——千古流传。《诗经·齐风·南山》算是较为系统地映射了这件事的一首。

鲁桓公之所以身遭不测,申繻算是个预言家——“女有家,男有室,无相渎也,谓之有礼。易此,必败。”实际上,公门里的那些事儿,大概也只有公门里的人才清楚罢了。齐襄公与文姜之间,恐怕绝不是在文姜归宁时才有的私会。申繻只是在听闻鲁桓公要带文姜到齐国去,不好明言,只能委婉地做出善意的提醒罢了。

诗的第一、二小节讥刺齐襄公荒淫无耻,“南山崔崔,雄狐绥绥”本身即是起兴,也算是一种语言。男欢女爱本是人之常情,既然已经明媒正娶嫁做鲁候夫人,便不该“既曰归止,曷又怀止”“既曰庸止,曷又从止?”第三、四小节责备鲁桓公懦弱无能,未能对妻子严加约束。恰如种麻前要翻地,砍柴前要磨斧一样,鲁桓公既已明媒正娶了文姜,却又不能做主和驾驭,放任她回娘家胡作非为,也为自己的短命埋下了伏笔。

这首《诗经·齐风·南山》最大的特点是全诗采用一连串的诘问,从一开始的“既曰归止,曷又怀止”“既曰庸止,曷又从止”,到最后两小节的全节设问,“蓻麻如之何?衡从其亩。取妻如之何?必告父母。既曰告止,曷又鞠止?析薪如之何?匪斧不克。取妻如之何?匪媒不得。既曰得止,曷又极止?”将常识性的人之常情,认知共识拿来拷问荒淫无耻的齐襄公和懦弱胆小的鲁桓公。

这一连串的诘问下,即便连个君王站在那里,也会羞愧地低下头来。

巍巍南山真高峻,雄狐求偶意逡巡。鲁国坦途宽又平,文姜经此做嫁人。既然她已嫁鲁人,为何二心依旧存?

葛鞋成双成对放,帽带两只垂耳旁。鲁国坦途宽又平,文姜从此成新娘。既然她已嫁鲁郎,为何还动花花肠?

想种蓖麻怎么办?修垄挖沟土勤翻。想结百年怎么办?乞请父母准在前。既已禀告过父母,为啥任之春心滥?

想要砍柴怎么办?利斧在手薪柴断。想要娶妻怎么办?无有良媒不蛮干。既已明媒正娶来,为何还回娘家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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