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五 续 七

 慢慢的也就司空见惯了,是个软柿子谁都想捏两下,不管是为了啥,人性本恶展现的淋漓尽致。

  打在身上还好些,也就是些淤青。有的时候挨到了鼻子上,就不是那么幸运了。血流不止,在冰冷的水龙头下面不断的冲洗,本来还热乎乎的血液在水流的流动中不断稀释,变淡。

  有的时候被人拖到楼道的拐角,一顿暴揍,尽兴了方才结束,这个尽兴的标准就在于他们没力气了。而我也像一滩烂泥一样,躺在那里。

  有时候不小心被推倒磕到了桌子的棱角,刮破了头皮,血痂凝固了周边的发丝,也就洗洗就好了。因为那时候的医务室我他娘的连个创可贴都没钱买。

  有时就算在校外,也要撵的我像一条狼狈逃窜的畜生。这对于他们来说是一种乐子,只是他们不知奥这种乐子要付出代价。

  种种诸如此类,一年有余的时间,很多很多,她就像一步血腥暴力的电影在我的脑子里不停的回放,循环。是我生命中的污点,也让我不得不去改变,在心性,在灵魂上的改变。

  我是个性格倔强的人,基本每天吃饱饭,能睡好觉就是最大的享受。这些事情我都隐瞒了下来,没有像个受了委屈的婆娘一样去告状干嘛的,在我的心里很不屑这种令人作呕的行为。

  翟雪也渐渐的不再规劝我,不知道是真正懂了我。还是觉得这样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她给我起了一个很普通的外号,陈面包。她慢慢的疏远了,我看不清了。

  她没有跟我解释是啥意思。我又不是个傻子,自然而然了解其中的用意,面包嘛,任人揉捏,太过懦弱

  就像一根刺深深的扎在我的心里,在那个时候,应该还没有人能够理解你心里面那些复杂的想法。当然,我也从来没有奢望过,倒不至于那么失望。只是,她的这个所谓的外号,让我蓦地很是难过,想哭的难过。

  时间依旧过的很慢,那几百天也终熬过了,到了临近毕业的时候,我的境况依旧没啥改变,正如她说的像一块面包一样谁愿意踩就踩两下。没了兴致就晾在了一边。就像一个断肢的破旧布娃娃,

  可谁又晓得,我的心正在酝酿着一个可怕的魔鬼,就算等我老死也不会消逝掉的魔鬼,钟意暴力和报复的魔鬼。而这个外号就是让它枷锁解开的钥匙。

  最后那几天,也是炎热的像个火炉炙烤一样的夏天,太阳不要命的散发着热量,大多数人的心情都很浮躁。迫于考试的压力和师长的期待。除了偶尔那些本来就无所事事的几人,都在奋笔疾书的复习。我的末考成绩很不错,年级前五,可以免试去一所差不多的中学。这大概是我来到这里最欣慰的一件事,一年多了,我只笑了那么一次,难以想象。厚积而薄发,总算也对得起自己所倾注的这些心血。

  有了好成绩的孩子,老师就会让他们上去侃侃而谈,好激励下面那些在学习上资质平平的同学,看着是挺不错的一种方式,就是两极分化在那时候就显得这般明显。

  我也是其中一位,第一位上台的是班长老牛,一个温和而可爱的男孩子,没啥脾气,跟班里关系处理的都很和谐,其母也是校里老师,得到的资源就比一些人要多的多,栽培到这样当然也离不开他自己的努力。总的来说积极上进,在萨克斯上也有些造诣,怎么看都是现在的偶像级别。

  当然,家庭条件好是必需的。萨克斯嘛,外国的玩意,还有那些音教的培训费在当时来说已然很贵了。我想都不敢想,毕竟自个连想堵住伤口的创可贴都没那个能耐买到。

  他站在讲台上,意气风发,像个一将功成万骨枯的战场新星,说着自己努力的经历,譬如,每天复习到几点阿,什么不懂的就一定要理解透阿,什么练萨克斯要每天多久阿,就是天道酬勤的这些话语。不知道这份演讲稿有没有其母的功劳,反正给人的感觉就是励志又慷慨激昂。

  接着是翟雪,我看人的眼光不是太差,她是个聪明伶俐的姑娘,在讲台上说的些话也是真实却又令人发省,蒋老师认真的听了后也是重重的的点了点头,很是认同。讲完之后,她偷瞄了一下我,目光在空气中接触到。我不明白用意在哪里。若一定要说具体原因,那就是可能因为我没有准备演讲稿。

  之后就是张骞,王源,也不知是谁的授意,整篇演讲稿都深深的诠释了学习好就是可以很牛掰的思想,我不禁摇了摇头,在我看来,都是屁话。

  下面,请陈辰同学出来讲一讲,跟大家分享一下学习路上的小经验。

  我就这样一步步的走到了台上,没有任何的骄傲的笑容,每一个步伐都沉重有力,我不知道我接下来的冲动会不会让我接受怎样的处分,只是我想既然保送板上钉钉的事。也就无所畏惧了。

  我站上台去,没有正正经经的手持演讲稿,也没有唾沫横飞的大吹特吹。就是挺着腰板安安静静的站在那里,就像平时被胖揍一样,没有一点点可以看出点端倪的表情。

  整个班级也很安静的些,我清清楚楚的看着有些同学脸上嘲弄的假笑,窃窃私语的指点着站在台上的这个废物。外面的蝉叫声越来越吵杂,让人的心绪混乱的像锅乱炖的粥。

  我向前挪动了一步,紧紧的抵着前面的讲桌,淡然的看了看下面那些熟悉的面孔,这些称之为同学的生物,那几百天的一幕幕,也在脑子里不停的过着,就像在不停的翻倍着心中的愤怒值。

  而后,我开口了,声音平静的像一块冰冷的铁板一样僵硬。

  谁欠我的,我会拿回来。

  眼睛便瞄成了一条线,看着这些祖国未来的花朵,就像一条致命的眼镜蛇看着近在眼前的猎物,我要撕咬,要捕食。

  我的心就像掉落了深渊,一系列的黑暗环绕着我,这个社会的另一面赋予了我本来残暴的人格。或许这才最真实。

  一句话瞬间在这个不大不小的地方炸开了锅,议论纷纷,谁晓得这个人是不是被揍傻了,稀里糊涂的飘除了这么句话。

  我淡定自若的对着蒋老师鞠了一躬,一来谢谢其栽培之恩,她曾私底下帮我无偿补课,有些好吃的东西也会塞给我一点,这些小恩小惠,我铭记在心。二来,深表歉意,为接下来大的事情,当时我的思维前所未有的清晰。

  接下来的事情就彻底将这群傻瓜的嘴闭的严严实实。

  我安静的走下台去,和当时上台没什么两样,不紧张,不怯场。但是我没有回到了我的座位,却一步步的朝着另一个方向走着,那一个有钱少爷的方向,也就是那个姓赵的小子。

 我轻蔑的看着他的眼睛,就像在看一条在案板上的鲶鱼,没有任何机会逃脱我要做的事,在众目睽睽之下。我记的当时好像从一部国外的电影里看到的,教父。这样能给人施以强大的心理压力。因为每个人都没有办法想到一个随时随地都在任人宰割的羔羊却有的这般做事方式。

  他的眼神流离,好像不太敢直视的样子,这时我的目的已然达到了。可是强烈的虚荣心让他不自然大的嚷嚷了起来,蛮子,你想干啥?

  他心虚了,有些不知所措。此时的他估计最后的靠山也就是那帮用钱维持的小弟和当值班主任了。

  在这种情况下没人敢动,蒋老师也不明所以然,直至到最后,她也不会想到这种事情会发生的如此棘手,像晴天霹雳。

  我泰然处之,慢慢的走到他面前,拳头握紧,青筋暴起,一拳狠狠的直冲对方的面门,没有任何花哨。刹那间,他的鼻血像关不紧的自来水,噗嗤噗嗤的肆意滴落,我也并没有就此收手,我要的是一次性解决。我的热血在不停的翻腾,心中的兴奋和怒气就像愤怒的巨人在大声的咆哮着,需要发泄。

  头一次被揍估计有点让他不太适应。他就像木头一般在那傻站着,估计这种角色变换,也是让他这种自小在蜜罐里长大的宠儿当头一棒,浑浑噩噩。

  紧接着,我快步踏前,顺势一脚毫无保留的踹向他的胸口,连带着后面几排的桌椅都纷纷撞倒,那些同学也不免慌张,四散开来。继而紧随其后拽着他已经不知道在哪刮破的衣领,就这样赤裸裸的提溜了起来,揪起了他引以为傲的长头发,照着他所谓帅气的脸庞,提膝过去,连续几下重击,他的前胸,头部传来几声闷响,我没有留手,估摸着他就像撞到额一面坚硬的钢板上一般疼得够呛。只得扑棱着双手想抓住任何他能够抓到的地方,那就是我的领口,对,他抓到了我的领口,下了死劲怎么也不松手。

  我在那个时候就只按照脑子里的条件反射在走,与其说是一个懵懂未知的学生,倒不如说是行尸走肉的野兽。我没有考虑任何,他抓住我的衣领,我就没办法发挥我身体最大的力量,毕竟有缓冲才有极致。

  我反手找出他手指间的缝隙,以手腕为点,向后扳去。三两步绕其身后,猛的一拉。这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剩下的只是杀猪似的惨叫,和地上一滩鲜红的血迹。

  我才不管他的胳膊有没有断,紧接着把脚向后抬起,以惯性的力量向前猛踢了两下。他就乖乖的像个煮熟的虾子一样拱起了身子,脸憋的通红,发不出一点声音。瑟瑟发抖着好像很可怜的样子,可这哪又及你对我十之一二。

  我没有去管他凄凄惨惨成什么鸟样。因为还有一个人,他就是张骞,一个把以折磨别人来满足自身内心的人渣。这种人让我厌恶至极,现在又怎能收手?

  我起速飞奔,以身体在高速行动的状况扑向了他。即使他比我力大,这种突然的袭击也不得不让他中心向后仰去。坚硬的地面上便溅起了一片尘埃,这一次摔得结实。没有任何停顿,我就开始发疯似的挥舞着拳头,其目标就是能击打到对方的任何部位,有几拳打到了牙齿上,却感觉不到一点点疼痛,那种感觉在多年以后依旧会有,我知道那是骨子里的东西。

  张骞看来也是打架经验不少,立马还手,掐着我的脖颈,指甲深陷到我的皮肉之内,瞬间有些火辣辣的感受,想来也定是又多了几道凸起的小血口。

  疼的让我嘶的一声深吸了一口凉气。他趁我不备就腰身用力,将我反转在了下方,坐在我的双腿之上,克制着我的行动。借机摁住了我的左手,右手变掌,恶狠狠的抽了过来。

  啪的一声,清脆的声音就像掉落在地上摔破的瓷盘子,同时也有我那卑微的尊严。

  男儿岂可轻言放弃,我努力的挣脱着,我不想做一条在网中的咸鱼。霎那间,我将右手伸于其挡下,猛的用力,天知道一个孩子当时爆发了多大大的力气,我将他直挺挺的抬了起来。半蹲着身子,甩动着那条麻木的胳膊,硬生生的抡了出去,就好似在扔厚重的铁饼。不论人和物件总归还是不一样。我们身形相差不多,平时做这种事难度在没有可能的情况之中。谁晓得那天跟打了鸡血一样,不知疲倦,不晓疼痛,就像个没有任何感情的傀儡,当然也拜这些人所赐。就算成了一个只知暴力的傀儡,又如何!!

  只见张骞在地上像个被扎破的气球,滚了两圈之后就像一坨刚拉出的热狗屎一样摊在了那里,他猛的摇了摇头,想让自个醒醒神。我邪恶的笑了笑,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近身过去,用手包住了他的前额,丝毫不留情的往下撞,咚,咚,咚,一次,两次,就像那时候我的背部被锤击的声音,悦耳,动听。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感

  也幸好当时力气还没长稳,不然这样的危险动作估计有可能得去做个几年的劳改犯。那小子也是运气好,也是拼命的逃脱了控制,一点也没有缓冲的颠起了脚丫子就狂奔出去。直到后来,听说这小子大概下破了胆,门卫的大爷都拦不住,直接一口气跑回了家,缩在床底下硬是躲到了晚上吃饭才颤颤巍巍的出来。当然,他们家长后来说的,有没有添油加醋鬼晓得。

  做完了这一切,看着漫长,其实也就五六分钟。

  教室里早已满目疮痍,座椅东倒西歪,跟田地里被大风呼啸而过大的春苗没啥两样,就连讲桌也遭了殃,一根根完整大的粉笔散落在四周,裂了段,化了粉。

  至于那些同学,都跑到了教室外面垫着脚尖,昂着脑袋,睁大已然算不上单纯的眼睛,意犹未尽的看着戏,有时候还插上几句讨论一下战况。我想就算过年买新衣服也没有那么积极吧。

  我慢慢的找了教室的一面泛着白色石灰的墙面,有些掉渣。我无力的靠了下去,耷拉着脑袋紧紧埋在膝盖之间,尽管那个地方在刚在的打斗中磨出了一个大洞,还有点点血迹在上面隐现,像极了绚烂而绯红的樱花花瓣。在那一刻,我觉的很安全。却也在那一刻,我哭了。嚎啕大哭,像一个正常的孩子饱受欺负那样任意挥洒这自己的眼泪,我想把这么久的委屈都哭出来。或许,哭出来就好了。只是,这段沉浮之后,种子埋下了,就挖不出来了,它在心里慢慢的积淀着,氤氲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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