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婆婆的修脚工（二）

居家隔离的日子结束，我们四口自由了。

晚上准备去老家吃饭，婆妈妈接到电话高兴的不得了，我说甜甜网课六点才结束，估计我们得晚会才能到，婆妈妈说，没事，几点来都行，你们啥时候来，我啥时候做饭。

六点十分婆妈妈打我的电话，你们来了吗？我忽然想恶作剧逗逗她，我说，呀，妈，忘给你说了，我们去不了了，甜甜一会儿得考试。妈妈责怪我：不来，咋不早说？你四口的饭我都做好了，就差炒菜了。听着她失望的口气，这边我们四口捂着嘴偷笑，，对不起啊，妈妈，我们明天再去！妈妈问：甜甜几点考完？考完再来吧！我反正没啥事，等你们！想想婆妈妈望眼欲穿在门口接我们，我不忍心再恶作剧了，嘻嘻，滴滴，电话里想着妈妈已听到了我们四口的笑声，哈哈，妈妈，我骗你呢，我们现在回去的路上，开火炒菜吧，十分钟就到了。

一进院子我就喊“妈妈，我来了。”婆妈妈在厨房正忙着，听见我叫，一掀帘，还没看见她人，就听见她的声音“快点来屋里吧，外边冷。”

一边吃饭一边聊，聊啥啊？无非是和过年有关的话题，她包了几锅包子，蒸了几条年糕，煮了多少肉，置办了多少年货……

吃过饭，我说烧点水给她洗洗脚，脚趾甲盖很长时间不修了，也该修修了。婆妈妈说，前天她刚洗过，不用麻烦我再洗了。她这点把戏我了解，每次说给她洗脚，她都是说她才洗过，其实不然，她是怕麻烦我，怕啥麻烦了，还把我当成了外人不可？

从嫁到这个家，我就给奶奶洗脚，那时婆妈妈还年轻，她的脚都是她自己洗。奶奶年龄大了，说实话，那脚上的肉很臭，无论咋洗，都是有臭味的，刚开始，奶奶怕我嫌弃她，给她端去洗脚水，她总是要把我支开，说你先去忙，我泡会脚，泡好了，再叫你。我说我没事，就是给你洗脚的，于是我搬个小凳子坐在她对面，弯腰给她搓脚揉脚，用手挖脚心泡软的死皮，头几次，她不好意思，唯恐我嫌她脚臭，后来，她看见我挖她脚心的死皮，没一点厌恶的表情，给她修脚时，都是把她的脚放在我怀里，一点点的修剪，她确定我不嫌弃她了，所以慢慢的，她也就放开了，无论轮吃到哪个大伯家，她都等我星期天去给她洗脚，其他孙媳妇都笑着说，奶奶，我们也会给您洗脚的，您为啥总要等小超家的给您洗？奶奶就会笑着回答她们：你们弄不好的，我脚茧太厚。

奶奶去世时，婆妈妈还自己洗脚，所以中间有那么些年，我没再给老人洗过脚。

不知从哪年开始，我揽下了给婆妈妈洗脚的活儿。

每次给婆妈妈洗脚，我都是很用心，很投入，尤其是给她修脚时，更是马虎不得，因为每次我把修脚工具放到旁边，把她的脚放我怀里，准备要修剪的时候，她就会怕的龇牙咧嘴，口口声声“你可是要慢点，可是要慢点。“我说，放心吧，妈，我就是划破我的手，也不会叫您的脚破一点儿皮的，她就说，你能吧，你就那么当剪刀的家。

每剪一下脚趾甲，或刮一下老茧，妈妈就哎哟哎哟的呻吟，所以每次洗完脚修剪好，我都是出一身汗，不是累的，是紧张的。

大功告成，她就会扳起她的脚，摸摸这看看那，嘴里满意的说着“不疼了，这老茧可清净了，一点也不疼了。“这时候我就会笑着打趣，”您不是前天刚洗过修过吗？这茧咋长这么快？“

要回去了，我从兜里掏出几百块钱，给她玩牌，她说不要，她有钱，我说你有是你的，我这几百你接住，不多，就是叫你和街里的大婶大娘玩牌用咧，推来让去，我把钱塞到她花棉袄兜里了。捂结实了，妈妈，我们走啦！

回家的路上，我给俩孩儿说，现在我给你奶奶洗脚，不知将来我老了，谁来给我洗脚？俩孩互相看了看，几乎是同时发声，甜甜说“叫俺哥给你洗。“棒棒说”叫俺妹给你洗。“那好，将来，哥盼着妹洗，妹盼着哥洗，把你老娘我晾凉吧！

哈哈哈哈，我们四口一路说着笑着，憧憬着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