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安老母趁周扒皮弯腰脱鞋倒泥沙不备之时,两手扶着框子边缘迈开脚步向前跑去。等周扒皮反应过来,老太太已经跑出了离她十几米远的地方。周扒皮望着早安老母的背影,意犹未尽地跺着脚朝她喊:
“你急什么呢?早安出事了不是还有晚安吗?”
早安出事的那几天,虽然晚安顺利躲过了一劫,但她的运气也不算太好。几天后,有关于老头在大陆包养情人的消息不胫而走,很快传到了米国。晚安老头的原配接到消息之后,立即召集了一帮人马从大洋彼岸赶了过来。
人马一抵达阳林市,早安老头的原配就领着他们直奔晚安和她情夫的住处。一群人马没费什么劲就把两人的爱巢掀了个底朝天,老头在彪悍的原配面前也只能俯首帖耳,任她发落。只顾自己低垂着脑袋,连大气都不敢出。
两位彪悍的太太修理完各自的老头,携手清理了咖啡厅。一周以后,两老头回归家庭,拖家带口返回了米国。
早安和晚安被赶出了豪宅,两人失去了经济后盾。自那时起,两姐妹自己的生活都难以保障,更不用说给家里提供经济帮助。直到后来老头再次从米国逃出来,不遗余力地找到她们,两姐妹的生活才再次进入正轨。
早安出事的第二天,打电话回家把自己的遭遇告知了二老。出于关心自家闺女的安全,二老顺带打听了一下晚安的情况,在得知晚安安然无恙之后,二老悬着的心才算放了下来。
可是,没过几天安心的日子。晚安也哭哭啼啼地打电话回来向二老诉苦,说自己被打残了(骨折)。这可真是祸不单行,霉运一拨接着一拨来。老二刚从医院出来,老大又被打进了医院,这日子真是苦不堪言。
早安打电话回家报告的那天,正好有几个妇女代表在她们家打牌。她带回家的坏消息从老人机的漏音话筒里传进了妇女代表的耳朵里,第二天就传遍了村里。
晚安出事的消息之所以没有传出去,只因她比较会来事、脑子比较灵活,她选在深夜里打电话。当时,她正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一边输液一边哭着对老母说自己被老头老婆打断了腿,正在医院里打石膏。
早安和晚安的遭遇,让老两口的心跌入万丈深渊。早前数钱的快乐时光,已一去不复返。取代它们的除了无尽的担忧和焦虑不安的情绪之外,再也没有了先前的风光。
晚安打电话回家的第二天早上,当老两口坐了二个小时的大巴车火烧火燎地赶到医院看到打着石膏正躺在病床上痛苦呻吟的晚安时,两口子禁不住老泪纵横。老太太一边抚摸着晚安被打伤的腿,一边哭着说:
“真是造孽啊!我上辈子到底做了什么缺德事,竟然把罪孽都报在我的儿女身上?我儿啊,都怪老娘没本事,让你们小小年纪就吃尽了苦头、遭受社会的毒打。娘真是对不起你们啊!”
老太太喊完,就捂着脸放声大哭起来。搞得同一个病房的病友齐刷刷地向他们一家投来异样的目光。这天,早安刚好在医院陪伴晚安打吊瓶。两姐妹望着白发苍苍的老母,顿时悲从中来。连连指责自己不该向父母报忧,让二老跟着她们受罪。
“妈,你别哭了。都怪我们不懂事,让你们操心了。其实这也不算个事,很快就没事。我们本不应该告诉你们,但晚安不听我劝阻,我也没办法。”
早安看着老母哭得如此伤心,也跟着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起来。晚安也受了她们的感染,瞬间也加入到她们的行列中,三人抱头失声痛哭。
站在一旁的老爹,虽没和她们母女三人抱头痛哭,但也忍不住抹起了眼泪。
过了一会,组团进来查房的医生看到他们家这一情况。忍不住说了他们几句,全家才停止了哭泣。
医生走后,老母挨着晚安坐下,拉着两姐妹的手斩钉截铁地说:
“老大、老二啊,爹妈都老了,你们也长大了。本来我们指望你们两姐妹能帮忙缓解一下家里的经济压力,但现在看到你们这副模样,自身都难保。这几天我们想了很多,觉得你们俩在外面这样漂来漂去也不是个办法。现在搞出这种事,以后你们也不好再在这里呆下去。我们也不指望你们再往家里寄钱,不如你们跟我们回老家吧,一家人在一起还有个照应。这件事就让它过去了,往后都不要再提。我们也不会再允许你们在外面乱搞男女关系,以免造成不堪设想的后果。”
早安和晚安面面相觑,几乎同时喊出了声。
“这怎么可能?我们不回去!”
“我们都是为你们好!我和你爹岁数大了,管不了你们了!只有你们跟我们回家,我们才能在身边监督一下。要是不跟我们回去,下次再出啥事你们还要不要我们活?”
老太太说着,又扯着衣袖抹起眼泪来。见两姐妹毫不动容,于是从随身携带的购物袋里掏出一本病历放到床上。早安手快,把病历抢了过来,拿在手上翻了翻。上面一大片歪歪扭扭的字体顿时亮瞎了她的眼,费了好大的劲,也没弄明白是什么病。
“妈,你生病了?”早安问。
“嗯。”
“什么病?严不严重?”
“病历在你手上,你自己看。”
“看不懂,这上面的字写得像蚯蚓一样,鬼知道它是什么意思!”早安搞不明白,只能把病历还给老母。
“心病,反正挺严重。不能生气,也不能激动。你们要是不听我话、惹我生气,很可能没一会就这么过去了。我把话都说清楚了,你们自己看着办。”老太太赌气地把头扭到一边,摆出一副势不两立的派头。
早安朝晚安递了一个眼色,晚安便心领神会地接着她的话题继续安抚着老母的情绪。
“妈,我们不是不想跟你们回去。只是我们回去能干什么呢?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除了刨那两亩薄地,根本无事可干啊!再说了,刨地能刨出钱吗?你和我爸刨了一辈子地也没刨出几个钱,你们再让我们加入到刨地的队伍不是等死吗?”
晚安想起小时候她们受过的苦,仍惊恐不已。那时候因为家里人口多,劳动力少。每个周末和寒暑假,晚安和早安都被爹妈安排外出刨地。小小年纪她们就已经尝试过在无数个烈日当空之下挥汗如雨,衣服经常是湿了又干,干了又湿。来来回回反复折腾,一天刨下来,累得直不起腰不说,有时候还饭都吃不上。
“是,你说得没错。刨地的确是刨不出钱,我们也不希望你们一辈子跟着我们刨地。但你们想想看,你们现在搞成这样,还呆在这城里有什么出息?我和你爸想好了,如果你们不想刨地也不是不可以。我们给你们安排了后路,我们现在养了几头猪,按目前市场上的肉价估算,这几头猪能挣不少钱。以后你们俩就在家做养猪专业户吧。”
老太太一本正经地对着早安和晚安侃侃而谈,把自己为她们想好的退路毫不保留地告知了姐妹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