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里的美景美不胜收,即便是白天,一层薄雾仍然袅袅浮动,仿佛走进了仙境的同学们惊喜不断,快乐的享受着这大自然的馈赠……
是的,就如老师所说,我们就像一群脱缰了的野马……
老师对着我们几个男生发话道:“你们七个,就到山后的柿子树村践习,不要给村里添麻烦。”
“好!”
我们趁着天还亮,吃了饭就背上行囊,在村支书的带领下进山了……
踏着清新的空气,看着弯弯的小河,欣赏着远远近近的风景,心都醉了……
太阳落山前,村支书把我们带到了一间油毛毡搭起的简易房下,指着村里为我们准备的简单木板架子,歉意的说:“山里条件差,不好意思啊,你们将就一下!”
刚离开学校的新鲜劲还在,几个大男生,怕什么条件差,其实,我们觉得最不方便的也就是没有电灯而已……
支书一指对面薄雾下的村庄说:“有事大吼一声我们就能听到,沿着田埂,至多十来分钟就到了。”
村支书拿出了特意为我们准备的煤油灯,交给了晓东……
“晚上不要出门啊,切记……”
支书眼神一晃,郑重转回头又叮嘱一声:“害怕有野兽出没!”
在送村支书离开时,我一抬头,看到那个简易的木头门上,挂着一串金刚钻藤和一柄红色木头剑,村支书觉察到了我的眼神,欲言又止,眼神错开了,闪了一下,脚步急促的离开了……
太阳落山前我们洗漱好,窝在了自己的木板床上,离开校园的新鲜劲在昏黑的煤油灯摇曳下渐渐过去,困意席卷了我们,灭了灯,我们在虫吟声里睡了过去……
“咯吱……咯吱……咯吱……”夜深人静,大家被屋顶的声音惊醒,很明显,声音就在头顶,走得很欢实……
有人?
不可能吧,白天观察过,这样的简易油毛毡房怎么可能支得住一个人在上面走路?小孩都不行!
但声音并没有因为我们醒过来而停下,继续“咯吱……咯吱……”一个屋顶上都是脚步声!
猫?
这时,脚步声更热闹了起来,似乎从四面八方走过来,于是,我们的房间外的厨房开始热闹了起来,洗碗声、烧火声、瓢打水声,甚至炒菜声都热热闹闹的响了起来……
在这样寂静的夜晚,这些声音透出了阴森诡异……
我们悄悄的下了床,慢慢的摸到了一起,手挽手走到房门口,轻轻的拉开了一条门缝……
睁大眼睛也只看到一片黑寂……
倒抽一口冷气,我们把门紧紧顶住,寒毛倒立,每个人的手心里都是一把冷汗……
几个人睡意全消……
恐惧的听着屋顶欢快的“咯吱”声和隔壁厨房的锅碗瓢盆交响曲……
就这么盯着门口度过了最漫长的一个夜晚……
在渐渐稀落的声音里,我们困倦的挤在了一起,睡了过去……
在尿意满满的清晨中醒来。
天亮了……
我们胆战心惊的走出房门……
厨房里整整齐齐、干干净净……
对面的村庄像一幅黑白水墨画展开在了我们面前,浓雾如牛奶般泼淌着,浓稠的旋绕着村庄,村庄显得静谧安详而肃穆……
昨夜的一切仿佛成了一场梦……
洗好脸,我们互相惊疑未定的对视后,一致要求,晓东今天务必找到支书,把昨夜的情况报告一下。
当支书和武装干事赶过来后,绕着屋子看了一圈,一指屋后的一株老柿子树,解释说:“这是一株百年老树,树上有一个树洞,树洞里住着一只猫头鹰,是我们这里的神鸟……”
“昨晚,应该是它调皮了!”他们嘿嘿笑了。
我怎么觉得这话有点飘、有点敷衍呢?
“总而言之,晚上呆屋里别出来就好!”
“况且,你们来这么多人,我们真心安排不下去啊!”支书又加了一句解释。
晓东看看我们,回头跟支书说:“好吧!”
带着心事,天一黑,我们就上床了……
年轻的心怎么抵挡得住瞌睡的脚步呢?
在晚风吹拂的虫吟声里,呼声此起彼落了起来……
当月亮投进窗里一抹白色时……
一阵冷空气袭来……
“咯吱……咯吱……咯吱……”
呼噜声整齐的停了下来……
不一会儿,锅碗瓢盆交响曲也如约而至……
熬过喧闹后,熬到了一丝曙光的破晓时分……
我们拳头里握紧的冷汗渐渐风干……
擦去额头的冷汗,我们商量着:要不,离开?
警惕的拉开门缝观察了外面……
依然整齐干净……
村支书和武装干事踏着曙光从田埂上走了过来……
“昨晚……”村支书询问。
“屋顶还是有脚步声,厨房还是有锅碗瓢盆声……”晓东回答了:“支书,这不正常!我们觉得无法呆下去了……”
“应该就是猫头鹰调皮捣蛋了……”略一沉吟,支书看了一眼武装干事,对着我们说:“这样吧,今天我们拿一个发电机过来,给你们再带来一台电视怎么样?”
“有电啦?还有电视?那感情好……”心里的阴霾一扫而光……
当晚,看着电视屏幕上的雪花,我们开心的听了一晚上的电视……
一倒下,一觉醒来,已是天亮……
于是,我们开始了真正意义上的践习生活,真正的走进了农村……
半个月很快就结束了,老师带着另一组的同学来和我们汇合,村支书请会做饭的大婶为我们做好了饭……
在吃饭前,我们全部同学一起合了影……
太阳渐渐温暖了起来,我们围坐在一起,村支书和武装干事举起了杯,说:“谢谢你们的到来,谢谢你们在这半个月里带给我们的知识和快乐……这杯酒,我们先干为敬!”
“现在,给你们讲讲咱们柿子村的故事吧……”
咂巴一口酒,支书一指屋子前后,开口说了:“我们村,以前人不多,就住在这洼子口,屋旁的那个长了草的大土堆,十年前是一间养牛棚,一天,村里的娃娃小花上山背柴,遇到暴雨,于是进牛棚躲雨,没想到墙倒了,等我们赶来找到孩子时,她已经断气了,我记得她红色的花布衣服上糊满了稀泥,小脸和指甲满是乌血……”
我的手一歪,酒泼了大半……
“奶奶最爱花花,一根绳子吊在了屋后的柿子树下……”支书又咂了一口酒!
身后一阵凉风吹过……
我们吃在嘴里的饭菜味道都不一样了……
“从那以后,村里就不太安静,晚上总会有莫名其妙的声音响起……”
“后来,来了一个工作队,不知道他们勘探什么,只知道,夜晚单独出去的人,都没有回来过……”
“我们这才下定决心,把村子搬到了对面……”
“你们的到来,我们非常高兴,但是又无法安排你们,村里去请教隔壁村的神婆,她说就在这个位子给你们盖一间简易房,但是,只能安置男生,因为阳气足,还要安排一个单数,屋前挂上红色桃木剑和金刚钻藤就可以了!等他们走了,这里将会永远安静下来。”
“没想到,你们刚到的第一晚就不平静;第二晚情况一样,神婆告诉我们,给你们送来发电机和电视,没想到真的有效了!”
抬头看了一眼火热的太阳,支书和武装干事再次举杯,对着瞠目结舌的蒋老师点头致歉:“老师,对不起,谢谢你们!”
蒋老师看了我们一眼,微微一笑,端起酒杯,朗声道:“这不都好好的嘛,没事没事,别放在心上……”
大家都举起了杯,一饮而尽……
回到学校后,大家忙于写毕业论文等杂事,很快就把柿子村的经历忘在了脑后。
晓东来约我:“一起去取一下实习的照片吧!”
我说好。
一部分是个人拍的景色,其中最有纪念意义的就是我们在柿子村的合影……
突然,晓东眼睛直了,一脸惨白,颤抖的指着照片说不出话来……
照片里的我们青春飞扬,朝气蓬勃、笑容灿烂……
远处,我们的背后,一个穿黑衣的披着长发的低头老妪,她的怀里抱着一个红衣女娃,僵直的站在柿子树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