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娘

三    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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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娘嚎啕大哭,冲过去同二棍扭打在一起。

二棍连连后退,嘴里依然不肯罢休:“我说错了吗?我若是亏心,就让我儿子死,谁亏心死谁儿子。”

三娘索性一屁股坐下,拍着地哭骂不停。

金爷、海叔以及村支书刘流都站着,不吭声 。

挖掘机停在路旁,围着挖掘机的是一群看热闹的人群。

三伯阴沉着脸,过来拉起三娘就往家走。

“这老三婆不知道咋回事,咋越来越不通情达理了呢?”海叔叹口气说。

人群马上叽叽喳喳起来。

“你说,这公路修好了是我一家人受益吗?挖个土都不让,再说,这地方是她家的吗?她媳妇都不回来主张权益了,她一个快八十岁的老婆,还盯着一片荒地要强,至于吗?”二棍愤愤不平的唠叨。

“也是,这地方当初就提了提,也没有正经批文说是她家的,她俩孙子都不回来看她了,还霸着这荒地干啥呢?”

“你说说都多大岁数了,还整天东扒扒西扒扒,花也花不了,媳妇又不领情,霸着那么多啥用呀!”

“二棍啊,我也说你一句。”金爷提高了声音,对着二棍发话,“人家说打人不打脸,你啥不好说,咋能提死儿子 呢,你这话你说不是打她的脸吗?”

“就是啊,二棍,老三婆可是有癫痫病,着了气就犯,上次犯病差点把舌头咬掉呢。看看你这事惹得。”

“散了吧,散了吧。”刘流一边对大家说着, 一边叫二棍继续开工,同时不忘吩咐海叔:“去看看你三嫂,劝劝。”

海叔走进三娘家,听着 三娘悠扬的呻吟声波纹般传出来。

三伯搬把椅子给海叔坐下,依旧阴沉着脸不说话。

“伟伟啊,你咋这么狠的心啊,你一死,你娘就光剩让人欺负的份儿了.....”三娘看见海叔,开始念叨起儿子的名字。

伟伟是三娘的独子,十几年前的雪夜死在了外出拉货 的路途中。

埋葬了儿子,三娘三伯为殡葬费跟儿媳闹起了争执,三伯坚持要把客人送来的殡礼金,连同儿子的车祸赔款掌管在自己手里,理由是媳妇还年轻,万一改嫁了呢?

争执的结果是按照人头均分,三伯有退休金除外,三娘、以及没出嫁的小女儿,加上媳妇、两个孙子 共计五份。

分完了钱也分断了人情,媳妇带上孙子进城打工去了,从此三伯三娘同媳妇孙子就断了联系。

失了依靠的三伯一如既往地去打牌。

“儿子还指望不上,还能指望孙子?”三娘郁郁的对前来劝慰的乡邻说。

话虽这么说,但三伯却更加阴沉了脸,三娘在人群里也更加忧郁。

终于有一天,三娘忍不住,叫上小女儿一起进城看望孙子,媳妇却将三娘连同礼物一起挡了回去。

三娘流着泪回家,从此不再看孙子。

此后,三娘的身影便很少出现在人群里。

此后,田埂上,沟边里,凡是一切可以刨刨翻翻的丝缕地片儿都留下了三娘的影子。

三娘种一缕青菜,一缕棉花,一缕番茄,一缕豆角,每天陀螺一样这块儿种了种那块儿。

“老三头有工资,俩个人又花不完,还有几亩大片的地,也没有后续的想头儿了,你说这老婆忙派来忙派去是弄啥哩?”人们聚在一起闲谈,就很是不解的私议。

快嘴的就直问:“老三婆,你不会坐下歇歇呀?累死累活的图啥哩?”

三娘勉强笑笑,继续忙她的地。

“真搞不明白,你说这人是咋想滴?”有人摇摇头,“当年处处逢源、贤惠精明的人哪儿去了呢?”

三娘不吭声,继续忙她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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