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七年之痒
2020庚子,一个极其特殊的,载入史册的,改变历史的年份,于我也如此的不同。七年前的一个小病状,于四个月前慢慢发作,终究酿成一场大病。
感谢许多人的关心,感谢亲人的不离不弃,也感谢自己的坚强,终于挺了过来。现在坐在电脑前敲字,尽管没有痊愈,但终归比病重时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也感谢上苍,让我更珍惜自己的躯壳。健康第一,这话被多少人挂在嘴边,但真正被病痛折磨过的人,才更能体会深意吧。
回到七年前,也是夏天,左耳廓不知道怎么肿胀起来,当时也不在意。但是越肿越大,在家人的催促下去医院看了看。诊断为“耳廓囊肿”,但已经过了充水期,做不了手术,只能保守治疗。
所谓治疗,也就是打打消炎针,红外线照射一下。肿胀渐渐消退,但左耳也变形了。好在变形的是耳朵,不太影响外表。虽然也有朋友注意到并忍不住询问,搪塞两句也就过去了。当时医生也提醒过,这是免疫系统疾病的表现,可能诱发其他的病变。仗着年轻,不以为意,就拖着变形的左耳生活着,转眼七年。
今年清明前后,老婆带娃回家祭祖。我一人在深圳,好不潇洒。每天喝酒吃肉,晚上熬夜玩耍,不知怎么右耳也开始肿胀起来。是福还是祸,是祸躲不过。右耳实在肿胀痛到不行,去医院就医,还是七年前的治法。打消炎针,照红外线,但这次右耳肿胀好像很难消下去,也为后面的病发埋下了伏笔。
在恒生医院耳鼻喉住院了一周多,出院了。两个耳朵都变形了,倒也坦然,什么不都讲究个对称吗。和周围同事朋友一说,还有人打趣说:“早注意到你左耳不对劲,原来以为猫哥绰号得来就是因为耳朵像猫,现在看来还不是这么回事啊。”
哈哈一笑,一对残耳。丑则丑矣,如之奈何。
实话实说,两个耳朵都变形,也真不算什么。猫哥教书,本来也不是靠颜值吃饭。老婆也找了,娃也生了。自己照照镜子,耳朵这点残疾无伤大雅。但疾病这东西,不是你泰然就能躲避的,后面继续的病变,让我措手不及。
五月初,学校即将正式开学,网课即将结束。初一年级最后一次语文网课是我主讲的。那节课我准备也充分,回顾了网课以来的重点内容。讲课过程中,我不时地咳嗽,学生注意到了,还纷纷留言让我注意身体,颇为感动。
一开始咳嗽,也真没当回事,自己吃了些克拉霉素,以为会好。开学后,每天讲课总要咳嗽几声,确实挺难受了。
持续咳嗽两周不见好,有点急了,去看了医生,做了雾化,也没能抑制住。后来发展到晚上睡觉会剧烈咳嗽,经常凌晨两点或五点咳醒,愈发觉得不大对劲。
就这样带病工作了一个多月,实在挺不住了,还是告诉了老妈。老妈6月2号来到深圳,看到咳得如此厉害,就建议我住院治疗。
我还是不愿意住院,又去看了中医,喝了几幅中药有些效果,但是还是没能彻底抑制。
老妈四处打听,最后找到家乡柳州的一个呼吸科医生。于是我向学校请假,赶回柳州,开始了为期一个月辗转、奔波、住院、治疗。
二、回柳一周
来深十四年,柳州的家于我好像是一个歇息的驿站,但没有哪次回柳,有这一次如此的狼狈。
6月12日中午,我老妈乘高铁回柳。一路带着口罩,但无论是地铁上还是高铁上,都咳个不停,周围乘客纷纷避之。
高铁开动后,为了不打扰旁边的乘客。和老妈坐到了最前排的特别预留座位,蜷缩着,尽量控制自己,少咳一些。
难受是肯定的,无心窗外的风景,无心微信的信息,无心丢下的工作,甚至无心留在深圳的妻儿。
病痛让我只想赶快躺在病床上,止住咳嗽,能睡一会,仅此而已。
老妈还在和家乡的医生联系,计划明早到医院检查。
回到柳州是下午的五点半,从高铁站出来闷热难耐。老妈拖着箱子一路疾走,我竟然又咳又喘,不得已喊住老妈,让她慢一点,告诉她我走快了很难受。
壮年人不及老年人,两个多月的病痛把我折磨到了身体的极限,此后的一段时间,我会时不时有自暴自弃的想法,现在想想,可叹可怕。
好不容易打到车,回到柳州家中。老妈简单做了饭,也食之无味。
撑着吃了一点,躺在床上,侧着睡,咳嗽的频率会低一些,但依然难以入眠。
一会躺,一会起来喝点水,10点多吃了一颗止咳药再次躺上床,但咳嗽更加剧烈,根本睡不了。
老妈急了,给医生打电话,给亲戚打电话,大家说实在不行,去医院急诊吧。
回柳的第一个夜晚,我就躺在了柳铁中心医院呼吸科的病床上,打着点滴,表舅和老妈陪在我身边。到了深夜,也许是真的咳累了,又或许是针水起了一些作用,我终于睡着了。
第二天早晨起来,去吃了一碗米粉,家乡的味道也不能平复我的病痛。回到医院,各种检查,决定两天后做气管镜,医生怀疑我是咽喉有异物,导致一直咳。
柳铁中心医院现在叫做广西医科大学柳州附属医院,是距离我家最近的一家医院,也是我从小看病的医院。我住的呼吸科在一栋苏式老楼的一层,我依稀记得小时候这栋楼的模样。红墙,花花绿绿马赛克的地面,木板铺就的楼梯,还有那滑溜溜的楼梯扶手。我常常从那上面滑下来,恍然间,是逝去的岁月。
现在这栋老楼的外墙依旧是红色,内部则已经改造成现代的病房。住院的老年人居多,病状也多是咳咳咳。我隔壁床的老人经常一咳就一抹纸巾丢在地上,护士多少次叫他注意卫生,却总也奈何他不得。
我躺在病床上,早上下午各打一次点滴,中午回家吃饭,晚上回家睡觉,咳嗽的症状得到了暂时的控制,但感觉也没好。
做气管镜检查的那个早晨,我躺在病床上,医生给我打了麻药,告诉我等会放轻松,插管进喉部看看就好。
我点点头,就进入了昏迷状态。
后来我的主治医师说,插管的时候我咳嗽得非常厉害,导致只看了一侧的情况就把插管拔出了,通过拍到的图片,看我喉部气管有一层薄薄的白色病变,初步怀疑是“支气管淀粉化样变”。
随后,医生建议我转院治疗,因为这样的病症,柳州的医院治不了,病例也很少见。老妈四处打听,决定先回深圳,然后再想办法去广州看。
回柳一周,每晚躺在家里的床上,侧着身,艰难地入眠。病痛未消,心情忐忑,老妈也是愁容满面。
周中,同事还驱车700公里到柳州探望我,妻子、儿子、老爸也随车一起回来了,大家一方面宽慰我,一方面想着下一步怎样治疗。
舅舅舅妈、大姑小姑也都来家里看我了。都说没事,会好的。我笑笑,知道自己的痛苦他人也代替不了。
回柳旧病未消,又添新病。一次做肺功能检查后右眼疼痛,原本以为是吹气太猛导致眼底充血,后来发现是感染了病毒性结膜炎。这个病也异常顽固,到现在还没好彻底。
唉……生病,无论在哪,无论是谁,都是苦与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