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治通鉴》故事选（手抄本）六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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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六、赵充国屯田息干戈

汉朝的边患，除北方的匈奴之外，还有西边湟水附近一带的西羌人。西羌原本是匈奴的附庸，自从汉武帝在河西建立了武威、张掖、酒泉、敦煌四个郡以后，切断了西羌与匈奴的往来，西羌便归顺了汉朝。

西羌族中人口较多的有先零羌和罕、开两部。汉宣帝时，先零羌认为汉朝待他们太苛刻，就联合西羌各部与汉争夺湟水流域的牧地。他们还派使者绕道去匈奴，向匈奴求援。

公元前61年（汉宣帝神爵元年），汉宣帝得知西羌谋反，便派西羌人光禄大夫义渠・安国领着两千骑兵去西羌察看。他们到了西羌，召集三十多个先零的重要人物，把他们认为很不老实的一些人，全都杀了。接着又放纵自己的骑兵，烧杀抢掠，共杀了一千多人。

先零的首领杨玉原已归顺汉朝，被封为归义侯。这时，一见义渠・安国屠杀西羌人，他既害怕又忿怒，就趁机率领先零士兵打进汉营来。义渠・安国来不及应战，扔下被服、粮食、兵器，带领着一部分人马，仓候逃到令居。他一边坚守，一边火速派人向朝廷求救。

汉宣帝正在朝中与大臣议事，忽见飞马来报：先零羌起兵反叛。汉宣帝忙问御史大夫丙吉：“谁能当起将军职务，领军平定西羌叛乱呢？”年已七十多岁的老将赵充国，挺身而出说：“要平定西羌，没有谁能超过我这个老臣。”汉宣帝点头赞许地问道：“老将军如何对付西羌人？要用多少人马？”赵充国说：“百闻不如一见，我到了金城，察看了地形和了解了西羌的情况后，才能决定计策，只要陛下用我，平定西羌就不用皇上担心了。”汉宣帝笑了笑，说道：“好吧。”于是，赵充国率领大军向金城挺进。

赵充国亲率大军来到金城，小心翼翼地渡过湟水，到了西部都尉府，就地把部队驻扎下来。先零羌士气高昂，天天出来挑战。赵充国吩咐将士们只准守营，不准出战。先零羌跟罕、开两部早就结下了仇恨。不久前，罕羌和开羌的领袖靡当儿派他的兄弟雕库来向汉朝的都尉报告，说先零羌准备反对汉朝。汉朝都尉就一面把他暂时留下来，一面派人去打探。

过了几天，果然，先零羌起兵，还跟罕羌和开羌讲了和，订了约，叫靡当儿也起来反抗汉朝。雕库的部下有的也跟先零羌通风报信。汉朝的都尉便把雕库扣留，当作俘虏。赵充国闻听此事，马上放出雕库，安慰他说：“罕、开并没有背叛汉朝，你哥哥也不会上先零的当，你先来报告，不但没有罪，而且是有功劳的，你可以安心地回去，请你去传达皇上的旨意。”赵充国看了看雕库接着说：“皇上命令大军到这，只是惩办犯法的人，别的人一点也用不着害怕。谁要逮捕或杀死了犯法的人，不管男女老少都有重赏。”雕库听了这一番话，高高兴兴地回去了。

赵充国安排了罕、开那一边，便想慢慢地去收服先零羌，可是，汉宣帝见先零羌还没归服，便又发兵六万，驻扎在边疆作为声援。

酒泉太守辛武贤上书，愿意协助赵充国去打罕、开。他说：“只要带上三十天的口粮，从张掖、酒泉出发，两路夹攻罕、开，不能消灭罕、开，也能掳掠一批牲口和妇女。然后，明年再发兵攻打，西羌准能吓得来投降。”汉宣帝令人把辛武贤的奏章交给赵充国去研究，作出决定。赵充国看罢，上书反对辛武贤的主张，指出用马驮着三十天的口粮，去追击敌人，不但不可能取胜，反而会让西羌人轻视汉军无知。他说：“我认为不如安抚罕、开，专门对付先零。然后，再挑选有才德的官吏，尊重他们的风俗去安抚他们，他们一定会归向朝廷。现在先零羌离开杨玉来投降的越来越多，这是安定边疆最好的办法。”

汉宣帝召集大臣们商议赵充国的奏章。许多大臣都说：“先零羌兵多，加上罕、开的帮助就更强了。先攻破罕、开，先零就容易收服了。”汉宣帝就拜乐成侯许延寿为强弩将军，酒泉太守辛武贤为破羌将军。共同去进攻罕、开，还下了一道诏书责备赵充国，催促他快点进兵。

赵充国接到诏书，赶紧第二次上书，请汉宣帝不要再派军队，更不可攻打罕、开。他说：“先零羌杨玉背叛朝廷，杀害官吏，但罕、开羌并没有侵犯过边疆，也没杀过汉朝的将士。我已经派罕、开羌雕库宣扬皇上的威德，告诉西羌人，汉朝大军只惩办有罪的人，决不伤害良民。西羌人都知道朝廷是奖励好人、惩办坏人的。现在不去惩办有罪的先零，反倒去杀害无辜的罕、开，这哪里是皇上的意思？只要惩办了先零的头子，先零就可以平定下来，罕、开便不敢背叛朝廷了。”汉宣帝再三考虑，觉得有道理，就依了他的话，不再派兵了。

赵充国还是只守不战。先零羌认为赵充国只是来防守的，就慢慢地松懈下来。赵充国看准了时机，突然向先零羌打过去，杀得杨玉的兵马一败涂地，给汉军掳去了牛、羊十万头，战车四千多辆。赵充国打了胜仗，立刻把军队开到罕、开的地界驻扎下来，吩咐将士不准抢劫。罕、开百姓夹道欢迎汉军，靡当儿亲自到汉营里来拜见赵充国。赵充国用上等的酒筵招待他，还送了他很多礼物，嘱咐他好好地治理罕、开百姓，不可反对汉朝。靡当儿这才放心，诚心诚意地与汉朝和好。

赵充国联络好了罕、开，又回到先零。他向汉宣帝呈报经过，汉宣帝就派破羌将军辛武贤为副将去协助赵充国。

这时候，先零羌投降汉军的已经有一万多人了。赵充国一见先零羌来投降的越来越多，就改变策略，用步兵屯田的办法来代替骑兵的进攻。赵充国因此第三次上书：“大军远在外地，每天所费的粮食和草料已经不少了，要是老这么守着，不但耗费财物，而且士兵、民夫也都太辛苦了。西羌只能用恩德去收服，不能用兵力去消灭。这里可以开垦的土地有两千多顷，我愿意撤退骑兵，单单留下一万步兵，一面耕种，一面防守，西羌就能够这么平静下去的。”

汉宣帝又召集大臣们商议屯田大事。大臣们反对屯田的占多数。汉宣帝下令赵充国赶紧进兵。说：“依照将军这个办法，什么时候才能够把西羌的头子杀了呢！什么时候才能够得胜回朝呢？”于是，赵充国又第四次上书，说：“西羌的风俗习惯虽然跟中原不一样，可是爱护亲戚，害怕死亡，尊敬好人，痛恨坏人，喜欢利益，躲避灾难，这些跟汉朝人完全一样。西羌一共只有五万人，除了在战场上打死的以外，前前后后投降的就有一万多人，我们陆续把他们放回去，叫他们去劝告亲戚、朋友来归附的也有七十起。现在跟着杨玉反对朝廷的不过七、八千人左右。听说他们每天还有饿死和逃亡的。只要我们一面屯田防守，一面劝化他们，西羌是能够服从朝廷的。”

汉宣帝就下诏，让辛武贤仍旧回到酒泉去做太守，把各路骑兵都撤回来，只留下赵充国屯田的步兵。果然，杨玉的手下人若零、弟泽他们杀了杨玉，率领四千多人投到了汉营。

汉宣帝把若零和弟泽两个首领封为王，把另外几个重要人物封为侯，又在金城设置“金城属国”，让投奔汉朝的西羌人住在那里，又叫西羌人推荐几个西羌人为“护羌校尉”。就这样，西羌那边完全安定下来了。

不久，汉宣帝下诏赵充国和屯田的士兵，让他们都撤回来，把那些开垦了的土地全部交给西羌人自己去耕种，西羌终于稳定了下来。匈奴听到这个消息，更不敢侵犯汉朝了。